看着貌似退缩人后的太微,没的叫人火大,应元跷足而坐:“差点信了你的妖言鬼语,圣主在上?啊?本神骂他和小九有什么干系?”
“你……!”伏烈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圣主居然开了金口,让他们都先退下,连天君也在被逐走的范围之内。
众人尽皆无语,默不言声都向这边瞧。
无须本来攀在一根钟乳石上,听了这话不敢违逆,跳下来,将手里没吃尽的野果砸了应元脑袋。天君自自在在笑笑,振衣而起,一直出外去了。
应元看太微故意只留自己二人,太微还将立下剑尖划地,划了九道九重的结界出来,不知道要干什么。
当下屈辱更甚,脸色又青又黄,十分难看:“怕怎的,头掉了也就这么大个疤,来啊!咱们两个走走把式!”
只觉今日虎落平阳,这死对头必要夹七夹八说些莫名其妙的风凉话,一怒之下那刀如风之快,照太微面劈来,恼怒中气力倍加,登时将他身后正巧游动的一只巨蜈劈做两界,血流满地,登时呜呼了。
毒物坠地,遂乃平静。应元暴怒地瞪着眼,当下却没甚话说。而太微看着他道:“适才数般瘴气围绕你身,你可知源为何物?”
应元没想到他开口问这个,傲然把眉一挑,吐字特别清晰地“呵”了一声。
太微指的是,刚刚应元逃出战场,垂死之时,有一团浓黑的雾气,在他四周弥漫开来。只见当时应元英挺的眉眼突然十分扭曲,那神色起初像是在噩梦中挣扎,很快居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仿佛邪祟鬼魅附身,脑中一阵灼热、一阵刺痛,到得后来,简直连脑浆都沸腾起来。
完全不知来源的压制力和杀意,剥夺了他所有意识。神力在一点点散轶,境界层层跌落……亘古至今,几曾有过这么惊心骇目的事?
可是同时却有一股洋洋的暖意充盈四周。是太微一直沉默地守在他身旁。无名指和小指弯屈,拇指压在二指指节,抵在他的眉心,道:“愿倾八霞光,照依归依心。度尽凡间苦,随念随时来。”念此禁咒时,有求必应,无感不通,八海知闻,魔王束手,可是代价是要为他人承担十分苦痛。
应元这才一点点想起来被救的经过,一惊而醒,太微念的那二十字,原是“十期十方十难大引劫咒”,他就是木瓜做的脑袋也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故而一闻此语,这一下震惊的犹如被人抬手打一个漏风掌,耳门上似起一个霹雳。
太微见他忽而哑口,心事愈发不宁,注睛视之,又问:“我闻你梦中频念‘云蓝华’一名,几曾不绝,不知着何来由。请悉告知,语言细道一番。”
应元听这背信之人,竟敢重提旧事,他两这个前嫌,有大裂谷那么深,这人到了今天还装无辜不知道!
其怨恨程度不异又一砖头般砸了过来,宛如给脸上打了个对称,五色无主嘶声道:“休胡言乱语!什么云的雾的蓝的绿的,一发好笑了,不是人难道是鬼?关你什么事?本神梦里头还叫你?你少自作多情了,本神一个字都听不懂。”
太微再欲开言,此时却听外面喀啦啦一阵狂响,枯花败叶飞絮扬尘般飞了满天。是无须在水洼上舞鞭玩耍罢了,打得悬崖落沙如雨。
鸟鸣清如嘎玉,而无须一旁,一大片水气丰隆的雾气里,是正不知向何方怃然凝眺的天君。太微看他愈看得模糊,忽远看到一股黑气冷森森,起身稍稍近视更令人心胆丧,可是忽的又如烟而逝了般。
一时幻真交叠,天光也昏昧难辨,静而思之,思及此矣,太微不能复措一词,胸口最深处仿佛被什么撞动了一下。
应元脸黑得像熊一样,脸上一道道汗条子,此刻还在脑中小人打架:时隔二十万年,又被此人救了一回,真是绝奇,绝妙,绝可笑,一时不能仰视于他。
却忽的被太微左手捽住,相扶而起。
太微道:“ ‘云蓝华’之事,密密报我则是。人前尤不可轻言泄漏机关,留在此间不宜。”
不待思索,墨麒麟一阵急蹄奔跑,太微携人圆光而遁。过了不久,天君踱步进来之时,他们早已去得远了。
第191章 那知天意不可谋 才会佳期便风雨
“小九…放本神下去!你……行刺是吧?”
左圣右辅共蹑彩云而行。大灾过后的世界显得恬淡安谧,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夜晚会有什么凶险。
可是他们身后充斥天地的庞然黑气,如同受到指引一般,浩浩荡荡压地墨龙般追来,犹如一支死亡的长箭擦过天空。转瞬又视之无影,听之有声,雄威响若雷奔走,地覆天翻,神愁鬼哭,杀气横加,如何当抵?
那沸然卷腾的气流,不要说两个人,就是两座铁塔碰到也都化了。但是当进入一片海域上空的时候,忽的那弥天黑气驻而不前了,像是被挡在一道无形的关隘外头。它们并没有散去,像是在一步之遥的地方,随时用漆黑无光的瞳孔对准了他们,于在无垠大海上方冷冷地窥视。
这是一片老山地带,位坐深邃,三峰壁立,四环云拱。波涛大作,卷地风严雪正狂,白茫茫到处难开眼。
墨麒麟一停下来,因为惯性作用,应元狼狈至极地从天上滚落到了岸边,左手捂住胸口,墨黑的铠甲上鲜血横流,他真是受了老大的亏苦:“好样的!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只怕你将来想死,也没个好死法。不报此仇,生亦枉然!”
太微正以九九大圆满之数设下重重结界,反复确认布置好了之后,最起码肉眼再看不见天空的黑气了。可是见应元眉中又生瘴毒,明显已受了心魇,有阴祟缠扰,已是神智昏沉地一刻刻硬挨着了。因有伤正在发热,汗水淌在地下汪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