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鬼帝浮横捻须,对都市王笑道:“你捉妖有功,辛苦了,本王甚是欣慰。”
都市王笑道:“下官所尽绵薄之力罢了,何及鬼帝大人德修福泽酆都万民,功德无量。”
浮横笑着拍拍都市王的肩膀,道:“你言过了。你是自修成才,本王不过略略提点一二。民间话说,响鼓何用重锤敲啊!”
可是众人却见寒簧神色愈发惊惶,慌急询问天枢:“这莫不是……”
大莲花飘到了棺材旁边,还没停半息,马上化做了一个俊伟的青年男子,疾声呼道:“太微,太微!”
众人皆愕然:越金,是元明孔皇大妖怪的名字。
而太微呢?
好像…好像……是当今大天帝的名字?
天枢一弹指,火棺飞至空中,化为灰烬,他忙扶住檀弓,在他眉心一点。但见檀弓只是皱眉摇头,没有苏醒迹象。
众人见状,皆是呆立。寒簧急道:“一群昏头鸭官,见到大天帝还不马上下跪!”
森罗殿中传来一大阵迅猛的膝盖着地声音,然后是当当当的叩头,响得巨大宫殿有如震雷过境:“大天帝饶命!大天帝恕罪!大天帝饶命!大天帝恕罪!”
吴广王不知是喜是忧,只是跪着了,没有动作。
天枢沉声大怒:“尔等……”刚说了两个字,众人就因着天威怒震,头皮都要裂开了。幸而檀弓这时在睡中咳嗽了一声,天枢没有继续说下去。
众人忙又改口:“大司法息怒!大司法息怒!”
“属下护驾不力,令大天帝蒙如此之难。”寒簧也叩首道,扭头说,“大天帝圣体隆健,你们哭什么?”众人忙将鼻涕吸了回去。
都市王却还呆着,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怔然地盯着檀弓,忽地揪住了平等王的胡子,扯到面前说:“你不是见过大天帝吗?大天帝长这副模样?”他的眉毛都在抖,可是还是强行稳住了声气。
平等王又是害怕,又是疼痛,迸出眼泪来,因生怕扯上干系,一句话不肯说。一身肥肉在抖,也不知道是自己抖的,还是被都市王带的。
西方鬼帝却说:“你也说过易容之术何其简单!难道你的意思是大天帝的法力还不及越金吗?你还在这里垂死挣扎,拒不认罪,真是无可救药!竟然还这般桀骜不驯!真是罪上加罪,罪无可赦!”
寒簧也道:“你怎还不跪下?你难道不知囚禁天帝是何重罪?”
都市王噗通一声跪倒在天枢脚边,脑袋电转:“大司法大人,下官自知重罪难饶逃。可请大司法细想,大天帝嫉恶如仇,身上怎会有大妖的信物!所以下官当时捉的人绝对不是大天帝!这定是哪个人使了狸猫换太子之计,迷昏了大天帝放进此棺,以此借刀杀人,嫁祸本王!”
都市王惯会哄上位者开心,哪里受过这般严重的威压?天枢没有抬头看他,更没有说话,可是他的头上却像压了千钧的重石,血管里像通了百担的岩浆。
都市王侧视众人,指着转轮王、楚江王、平等王依次说:“是你!是你妒忌本王,所以使出如此毒计!你不惜利用大天帝金尊玉体嫁祸本王!”
平等王根本没听见都市王讲话,他正自打嘴巴,耳朵都打半聋了:“奴才是吃屎迷了眼不懂事,狗眼不识大天帝!”一边打嘴一边叩头,头上都磕出血窝了。想起过去半日对檀弓所作所说,磕得更用力了,又是悔恨,又是吃痛,涕泗横流,恨不能当场毙了。
天枢焦急万状,只见檀弓脖子上有一鲜明红点,不知是被什么毒虫叮咬过,若是毒已攻心……这时心里的急,是压过怒千头万头的,便又化回了金莲,飞入檀弓眉心。檀弓神情舒缓不少,但依然沉睡。
天枢道:“勿再多言,即刻去通禀北阴大帝。”
都市王道:“大司法大人,事情还未查明,如何通禀冥主大人?况且冥主大人尚在闭关!”
寒簧道:“诸位大人眼见为实,那还要怎样为虚?都市王宸广,你当安静伏法,不要再增罪孽!”
平等王也哭着说:“宸广!你这是什么话啊!闭关重要大天帝重要啊?咱们冥主的规矩立多大你不知道吗?一句话说错,拉出去打死!你想害得大家都给你陪葬啊?我不要!我去!”站起来腿脚已全麻了,一瘸一拐跑了。
都市王忙膝行凑近檀弓,好像要把他摇醒:“大天帝,您神目如电,无所不知,事实绝非如此啊!”
天枢散发一道金光,将都市王重重弹开:“尔等焉敢放肆!”
都市王愣在原地,顶戴花翎如同一片秋风萧叶,随着他的身子一颤一抖。他揪起一个随行的衣领,说:“你说!是谁害了本王!”随从吓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都市王将他一掷,正好摔到了同样正在叩大头请罪的北方鬼帝背上。
北方鬼帝浮横狂骂道:“大胆宸广!你还在此叫嚷狡辩,快来人把这等罪员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