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并向左稍一侧身,那方才偷袭他的“神兵暗器”——一块鹅卵石便坠落在地。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太清仙宗道服的小胖子抖如筛糠:“坏人!不许你欺负卫师兄!”他一扭头,又捡了一根树枝指着沈并。这小孩不过十几岁,沈并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吓得满眼是泪了。
似乎是沈并一时没有反应,让这些小弟子燃起了视死如归的勇气,许多稚嫩的声音一齐喊道:“不许你欺负卫师兄!坏人!大坏蛋!”
卫璇令止,可是大家的声音却一波高过一波了。王思捷大步向前,随手提起来一个,轻轻一拧便扭断了一个小孩脖子。众皆骇然,悲声叫嚷。
姚云比抱头坐于一株大树之下,攥拳咬唇,只深恨自己学艺不精,若有卫璇法力的十一,也不会在此坐毙,任魔道施为。
沈并单膝缓缓跪了下去,眼角魔纹褪去,看着卫璇的眼神也平静了许多:“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他在哪里?”
卫璇答非所问:“咳,沈悖…你对我如此深恨,果真…并非……全然因为经年旧怨……”
王思捷道:“少宗主,这姓卫的实在是狡猾!就算他真的招认了,也未可全信。但是让他死得这样轻巧,岂不是又太便宜了他!”
沈并将指尖血污擦拭干净:“依你如何?”
王思捷面带得色:“依属下拙见,此人狡兔三窟诡计颇多,若是今日只是打坏他的肉身,往后难免令他寻到什么办法,重回人世…不如…”
众人皆联想到了十分可怖的后话,连魅魔都微微瞪圆眼睛。
王思捷笑道:“不如今日打散了他的三魂七魄,让他再无转世轮回,永绝后患!”
四下无不骇然。海晏青道:“你这妖婆这般歹毒!死后下地狱都是脏了地狱!”
王思捷哈哈大笑,乐在其中,语气含了一点顽皮气:“下地狱?恐怕你们首座师兄,连地狱都下不了呢!”
海晏蓝也道:“含贞有你这样的姊姊,真是三世不幸……”
王思捷突然凶狠起来:“你们也配提含贞的名字!”将手一摆,众人脸上都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个巴掌。功力低浅的小弟子,被打得脖子都歪了,仿佛要是谁再敢忤逆于她,就是十个大罗金仙来拦,也登时被她打毙了。
魅魔坐在一旁,摸摸下巴:“啊,这…魂飞魄散啊?有这个必要吗?”
“三魂七魄为人打散,其中所发之惊、之恐、之悲……你这位食七情的大人,难道不应甚为期待吗?难道说大人您与这卫璇玑颇有交识?”王思捷惊奇道。
魅魔咳嗽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沈并似乎默认了王思捷的说法,但手下正要动作之时,王思捷却说:“少宗主何必脏了自己的手。依属下之见,不若让他在座的兄弟们、好友们代这个劳。”
众人皆道:“毒妇,你什么意思?”
王思捷边走边俯下身去,她本来想去揪住卫璇的头发,可是法力不足,不能像沈并一般自如地穿破卫璇护体罡气,反像触电一般,一张脸痛得扭曲变形,只能狼狈收手,她恼道:“什么意思?卫首座这般聪明,听不懂么?以你一条命,换这里几百人的命,卫首座想必也是十分乐意的吧?”
王思捷手掌一张,变幻出一柄莹白可爱的玉如意,两手握住左右两头,横着一拉,再一施咒,只见玉如意变成了一根人高的棍子,上面数排淬毒尖刺,十分可怖。
苍溟叫道:“捣魂杵……!”
传说北阴大地狱乃是天下鬼魂之宗,判官考掠罪人,推穷轻重。罪业从轻的转投轮回,罪孽深重的则被十殿阎君掷入炉中,血捣成泥,肉杵成浆,摧三魂、毁七魄,就连神仙堕入其中,也会神魂覆灭,故所以这件刑具得了此诨名。
苍溟再一细认,心下稍安,捣魂杵上原本应该有二十四颗北斗明珠,攒成一串,用时发出五色毫光,用来震伏百鬼,可是王思捷手中的这件上面,只有一串浑浊黑珠,可见不是真品。但一介凡人能拿出如此形肖的神器,仍是可疑可惊。
苍溟扭头一看,只见无须僵然不动,而灵台发血红之气,便明白他这是元神出窍,搬请救兵去了。
苍溟扭头对滕玄憾说:“大司法不在,真君便如此任性妄为。”
可是无须的元神还没全走,道:“卫璇当初救的是我的命,不是你的!你再敢多管闲事一个试试看!”
“就由你第一个关照关照你的结义兄弟,如何?”王思捷半蹲下来,笑着对徐漱溟说,又在他耳畔低语道,“去了我们少宗主便放了你,如何?”
徐漱溟抖了一个激灵,求援看向临风散人。临风散人虽没说话,但看他中毒已深,嘴唇已是全紫了,徐漱溟一想师父功力深厚尚且如此,自己岂非更加朝不保夕?于是还没等王思捷多加逼迫,便咬牙点头,然后便如缩头鸵鸟般,看都不敢看一眼太清诸人。
海晏蓝道:“徐道友怎可为魔道所迷?就算你今日苟且逃生,今后天下皆知你戕害正道同门,你又怎可在五洲立足?”
云如露道:“还想立足?你若胆敢动卫璇玑一根头发,我让你今日不能活着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