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慈也出来帮腔。郭岳说常正一,令他约束门下弟子的行止,后者默不作声。
卫璇目询檀弓,檀弓令观其变。
徐漱溟却拿出一封书信来。玄静师太揽来一看,玉容惨白,仍笑说:“这天底下,会学人写字的还没有了?宫主也太轻信人些。”
裂海真人夺来一看,仰天大笑:“好一个‘子时必来报血仇’!你百年之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叫檀齐唯这样记恨?我还以为你请我们来白吃,原来是来替你当填限的!”
他是谁也不帮,只是乐见其乱,坐收渔利。
徐宫主只是哀哀叹气,徐漱溟却走出一步道:“天下英雄今日有眼见了,檀氏紫火淬元丹害人不浅,多少正道人士因它葬送天才。檀氏遭天下逐之,实乃正道所归。檀齐唯早已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故出此奸策威胁家父,令他交出浑天丹的丹方。所谓血海深仇,只是行凶的借口罢了!”
卫璇频锁眉头。
徐漱溟走下主位,边走边说:“家父一生光明磊落,从未有半点行处不正,坐处不端,如今想来,这一生唯一的悔恨之事,便是将徐氏与那檀氏共列为丹道五大世家了!还请正道同侪施以援手,否则莫说祖宗基业葬送在我辈手上,天下正道的颜面将搁在何处?”
可黄承宏开了口:“檀宗主的为人,晚辈略有见识过,深为心折。所以自紫火淬元丹一事来,小王便觉其中有许多蹊跷,派了几名神朝密探彻查此事,只是至今仍无音讯。此事也或有个中曲折,尚不好盖棺定论。”
此时,有天鉴宗的两名弟子掀翻了桌:“这说的是人话吗?你们问问自己可有妻子儿女,是因那紫火淬元丹道行尽失,一觉醒来就变做了妖兽的?却在这里说风凉话!宫主,我们一起去擒檀贼!把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这二人举剑高呼:“诛檀贼!还天理!诛檀贼!还天理!”
才喊四句,便有几十人一同呼喊起来。
徐宫主掩泪:“好!多谢各位…大家先坐下,我们从长计议……”
那些义愤之士正酒热眼花,摔碗道:“檀贼未灭,何以言坐!”
这一语未毕,只见月下闪出一道寒光,霎时间,刷刷数条白光齐现,一共十三道,便有十三条剑下亡魂!
黑影来去极快,迅速又重新没入黑暗中,谁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裂海真人骂道:“都一个一个愣着干什么!一个金丹把你们吓尿了裤子!”
可他一站起来,脑袋就撞到了一枚湿淋淋的硬物,当即吓得跌坐在地上——刚才带头闹事的人的头颅,就悬在树梢上。
“含贞!”卫璇冲了出去。
黑夜中那人奔行如飞,王含贞的衣领被他提在手上,但觉路旁树林犹如倒退一般。不知道行了多少里,那人终于将他放下来的时候,王含贞扑在路边,大吐起来。
沈并转动手上玄墨护指,月色如洗,他分明已是入魔之人,却有几分世外之感,仿佛站在苍莽云层之巅俯瞰众生。
他的双目仍看着护指,说:“檀齐唯之子在何处。”
王含贞都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是怎样的一个杀人魔头,只以为是什么劫匪不速之客之类的,所以害怕得有限:“檀弓吗?…我,我不知道……”
沈并从王含贞的衣襟中扯出那块抹额,丢在地上,目中肃杀之气骤至:“你若不知,为何有他旧物?”
一言半句解释不清,王含贞板板正正地坐在地上:“我知道他是雁行峰的弟子…可是,可是他很小的时候闭关以后,我就没见过他一面了!我听说,就连师父也着急见他,要传他本门秘笈心法。我知道我表台……”
王含贞猛地后悔提起卫璇,这不是祸水东引吗?故他又噎住了,只说:“他应该现在很好很好的!”
沈并道:“如何信你?”
王含贞两拳攥出汗来,掏出宝鉴:“你看这个!这是我们太清仙宗中枢畿……”
“中枢畿就是放魂灯的地方…你们魔修可以用不到…不是不是,我没有看不起魔修的意思,大家都一样!我们都说人死灯灭,你看,这个就是檀弓的魂灯……金光闪闪的,可好着呢!你不要担心他了,真的呀……”
沈并这一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形象出场,恐怕只有王含贞睹之,会觉得他是“担心”才找人的。
王含贞见对方不说话,心里的那点撮起来的勇气早耗光了,长嘘了一口气,忙说:“真的真的,我若骗你……”
他这一双眼睛最为灵气逼人,秋水低垂:“我若骗你,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