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杨喜乐对他的态度都很好, 喻修景不能不表示感谢。
“我知道了, 麻烦你了,非常谢谢这段时间你的照顾。”
“喻老师……别这么说, ”杨喜乐显得有些为难, 最后还是说, “哎, 喻老师,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 没有公平可言的,但是能走到最后的一定是有能力的人,我相信您,但是要想先被看到,闷头演是不行的,还要注意分寸啊老师。”
他提点两句,喻修景还是似懂非懂,只是说:“谢谢……”
机场里人并不多,喻修景走进去,又看见了那架钢琴。
它孤零零地立在角落里,和此时此刻的喻修景一样,显得有些可怜。
喻修景拖着行李箱来到钢琴身边,他坐下来,抬起手放在琴键上,想了想,才按下第一个音。
这一次他弹的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一首圆舞曲。
调子轻快,仿佛让人置身多瑙河畔,年轻的人们相聚着跳舞。
喻修景弹得很专心,只觉得指尖好像也在充满雾气的河边翩翩起舞,这么优雅又美丽的曲子弹到结尾,喻修景还是想哭。
身后响起掌声,喻修景回过头,看见一个中年外国人,留着很长的胡子,在为他鼓掌。那人情绪激动,一边拍手一边在哭,眼泪顺着他眼角汹涌地落出来,他整张脸也都胀红了,像过敏一样难以控制。
“哇哦哇哦,”外国人的中文不是很标准,但喻修景能够听懂,“你弹得真不错!Just reminds me of
my hometown.”
“谢谢。”他站起来,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小小善意,喻修景好了很多。
上飞机之前喻修景才给徐祁年发消息,说自己几点能到重庆。
可能是飞机比较早,徐祁年还没有起床,直到起飞,喻修景也没有看到他的回复。
他把在厦门买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打开来看,上一次恰好翻到第119页,小说正在讲述胡维纳尔□□..比.诺医生的故事。
“他总是津津乐道,说他们的爱情是一次误诊的果实……他还太年轻,尚不知道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而也正是由于这种玄妙,我们才得以承担过去的重负。”①
飞机降落重庆的时候,喻修景第一次觉得,回家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如此难过的事情。很多情绪同时向他涌来,喻修景甚至不敢打开手机,不敢看徐祁年是不是给他回信了。
然而徐祁年站在很显眼的位置等他,让喻修景一出机场就能看见他。
他们隔着同一趟飞机下来的很多人对视,厦门的太阳很晒,而重庆格外热,喻修景头上的鸭舌帽没有取下来,遮着他被阳光弄得半红的脸。
喻修景走到徐祁年身边,徐祁年朝他笑,将他收进怀里抱了抱。
“热不热啊帽子戴着?”他把喻修景的帽子拿起来一下,另只手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才又为他戴回去。
喻修景想说话,但开不了口,只是抿着嘴唇微微笑着。
徐祁年摸了摸他脸,说:“先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徐祁年也没问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而是在说自己家教的一些经历。
他带的是一个高一的弟弟,脑子不差就是贪玩儿,让他学□□不听,徐祁年摸摸喻修景的脖子,说:“我现在才知道不是谁都跟你一样乖的。”
喻修景摇摇头,在徐祁年肩膀上躺下来。过了一会儿,他脸扑过去,朝下捂了捂,吸了一口徐祁年的味道。
徐祁年送他回家,喻修景家里的小卖部今天没有开门,徐祁年一直带他到他们家门口。
喻修景这次回来没有和父母说,他用钥匙开了门,家里正热闹。
喻国文和杨晴都待在厨房里做饭,油烟味很重,喻修景闻到了很像清蒸鱼的味道。听见关门声,喻国文走出来看,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见到喻修景和徐祁年站在门边,一愣。
“哎,小景怎么回来了?”
喻国文上前把喻修景的行李箱往里拉,笑呵呵的,“今天我突然放假,就带着你妈回来做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