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泽一直在犯困，还是勉强起精神点了点头。等门一关，世界回归寂静, 他就往下一倒, 直接趴在了床上。

柔软的粉发兀自散开, 少年精致的半张脸陷在轻柔的枕头当中, 屋外月光渗入, 静静地照在脸上，同影一块儿静静勾勒着五官轮廓。

光也柔和, 影也温柔。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沉淀下来。

羽般绵厚的睫毛细不可闻地颤了颤，少年缓缓抬起眼皮，琥珀色的眸便映入了月光浅浅的光辉。

一缕发丝从脸侧滑落, 懒懒地斜在鼻尖, 遮蔽了视线, 还弄得他有点痒。

洛山泽就曲着手指从脸上勾开, 侧头把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

蹭没一会儿，他又翻了个面，像咸鱼翻身那样躺平。

这会儿何毕好不容易梳好的头发又被搅成了一团。

睡不着。

很奇怪, 他超级困很困, 但就是睡不着。

心情还不错, 不像是心里锁着什么事，闭眼也没有再瞧见邹智帆和林宇状那些人。

但就是莫名其妙地睡不着。

不晓得失眠原因，却又被失眠困扰，洛山泽十分不得劲儿。

就在洛山泽翻来覆去，脑子里生出出门觅食的不健康心思时，秦格昭回来了。

怕弄醒洛洛，他没有开灯，结果就瞧见被月光照拂的屋子里，一个顶着乱糟糟脑袋的小家伙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还不睡？”秦格昭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缩。

但那玩意太大，他藏的动作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而秦格昭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明显，便停下了这煞笔动作。

“怎么还不睡？”

他一边说着，一边干脆就光明正大地端着东西走到铺了软垫地毯的地方，脱了鞋，把那夸张的大凤冠往桌上一摆。

洛山泽正想动嘴，心思被凤冠上边摇曳的大珍珠和点翠给全搅乱了。

一时之间，洛山泽忽然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哥哥。”静默半晌，他开口问，“你有想过出本之后的我们会怎么样吗？”

秦格昭一听，便走过来坐在床边，深邃的黑瞳目不转睛地凝着他。

错眸而来，洛山泽同他相视，说：“到达百万积分的人占少数，很少有人知道那些到达百万积分，实现愿望的玩家回到现实世界会怎么样。”

“你担心这系统世界会是个骗局？”秦格昭问。

洛山泽却缓缓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就算这是个骗局，到达百万之后，我的结局只有死亡，我也……没那么在意。这多出来的六年，哦不，应该说是六年半。多出来的六年半时光虽然伴随着苦痛，但也让我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一个身体机能正常的人该过的日子。”

秦格昭轻轻一笑。

“那你怕什么。”

闻言，少年眼帘撩起，斜眸望去。杂糅着温柔的月光，他这一眼直接探进了秦格昭心里。

泛着水光的唇张合，他说：“我怕出本以后，我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