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爷爷去日无多,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猝不及防,像进入了真空的空间,失去了氧气;又像是心被狠狠割了一刀,一滴一滴流血。
昨天他回老宅,一切还好好的。爷爷还笑着说,拍好了照片,挂在他书房,他可以时时看他的英俊的孙子和娇俏的孙媳妇,憧憬着白白胖胖的曾孙子。
“怎么会呢?爷爷……”他喃喃自语。
掉落地上的电话还在响,父亲还在呼唤他,“霑哥,霑哥!”
奈莎抱住了叶霑,发现他的身体颤抖地厉害,一双黑曜石眸子蒙上了血色,眉间雕刻着抚不平的山川,她再一次见证了他的无助和悲痛,没有嘶天裂地,无声之泣却让她动容。她探出手指触摸他的脸颊,那里一滴晶莹,灼伤了她的手心。“我霑,我霑,我们这就回老宅。”
叶零开着车,以闪电的速度,飞快地载着叶霑和奈莎回到了老宅。
老宅陷入了死寂的氛围中。正门入口挂上了一对白灯笼。
一群闻风的媒体守在老宅外,希冀能获得和总统官邸齐名的熙湖官邸旧主人的第一手信息。
然而看到叶霑和奈莎现身,无人敢上前。
叶霑径直朝老宅走去。看似不快,实则迅疾如风。古武也用上了。
奈莎沉默地紧随其后。
叶政的卧室里,叶家的子女儿孙都齐了。叶廷钧、宁姿风,叶廷祯及叶云霄和叶云霏,叶廷曼独立于他们之外。
老人安宁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一丝呼吸,整个房间里是沉重的、压抑的低泣。
叶霑一步一千钧,走向他最爱的爷爷。噗通的一声,他在窗前跪下,握住了爷爷满是青筋和老年斑的手,咬出了血饮的唇翕动,发出一声,“爷爷,霑哥回来了。爷爷,你再看一眼霑哥吧。”
“霑哥,”那声音有点阴阳怪气,带着浓浓的指责,“你爷爷生前最疼你,但你总是姗姗来迟,最后一个出现。我想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应该会很伤心吧。”
说话的正是叶廷祯。他从来看不惯叶霑,也不屑掩饰自己的情绪。
“二叔,”叶霑从床榻边站了起来,眸光如冬日冰雪,冰封整个屋子,“这么说,爷爷离开你是最早赶到的了?爷爷昨天还康健的很呢。”
“哼,你不必拿话挤兑我。医生的话你切莫忘了,明知爷爷时日无多,为什么不多陪陪他。”
叶廷钧站在了弟弟和儿子中间,“都别说了,给爸最后一点宁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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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如墨化不开。
叶霑还停留在卧室里,陪他最后一程。
众人已经散了,明天这里还要接待全联邦大人物的凭吊,有许多事亟待处理。
奈莎跟随叶云霏,行走在老宅里,她在寻找一个人,叶让。
叶让是叶政的贴身大管家,跟了他五十多年,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然而老爷子去世,叶让却不见踪迹,而叶家的人,似乎忘记了这个存在。
当叶霑问起,爷爷离去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时,只有一个佣人回答他。平时他是给叶让打下手的,做一些端茶倒水的简单活计。今天他没等到老管家的任何指派,想到老爷子临睡前要洗漱,便进入了卧室,这才发现老爷子已经归西。
叶让到底去了哪里?
叶云霏仍在抽泣,眼睛肿成胡桃,边哭边擦泪,“奈莎,我爷爷就这样走了,他还没来得及正眼看我呢。我想证明给他看,我也是叶家的好孩子、好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