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逐渐敛了笑,终于没收着情绪,蹙起眉,鼻音含糊地服软:“疼。”坦诚都坦诚了,她没嫌够,蜷了蜷还被肖闻郁扣着的双手,又加一句,“好疼。”

片刻后,沈琅的双腕总算被解放,她关了顶灯,心说,原来他是想听她喊疼呢?

车内的厚绒地毯里散落着杂七杂八的小物件,是刚才不小心碰倒的。沈琅弯腰捞起腕表与黑卡,原封不动地还到醉酒人士手里:“我不知道肖先生喝醉了这么恶趣味——拿好,再掉我可就不捡了。”她眉目流转,语气百转千回,“因为我手疼。”

肖闻郁拿着她递过来的两件东西,并不收,只目光沉然地盯着她。

他收回目光,靠坐回去,按了按眉骨,蓦然道:“我这里不是沈家。”

不需要曲意逢迎。不需要刻意服软。不需要随时挂着笑如履薄冰。

她可以向他喊疼,可以将弱点剖露给他,她交付她的信任,他成全她的肆无忌惮。

但这些话太重,太沉,即使他愿意把心思剖开袒露见光,即使披了一层醉意朦胧的皮,还是会吓跑她。现在说不是时候。

肖闻郁没接下去。

他没说完,这话听在沈琅耳里,就成了:这不是沈家,肖闻郁今非昔比,她向他说的那些惯会哄人的轻挑话,并不能取悦到他。

沈琅看男人一眼,思忖着想,小纯情醉了确实挺难哄。

车内气氛逐渐沉寂下来。沈琅倒车出车位,开了车载收音,调频到笑声熙攘的相声电台,一路无话。

肖闻郁在市中心有三套住所,沈琅导航到离得最近的地址。夜幕降临,下班潮已经从城市中心四散向外退去,后掠的路灯不断透过车窗,朦朦胧胧地映照在肖闻郁流畅分明的下颚线与喉骨线,勾勒出了一种非常紧绷的线条。

紧绷而难抑。

车通过豪华公寓区最外的安保系统,驶进静谧宽阔的主道,没有停进地下室,而是停在某幢公寓楼前。

电台里的相声节目已经放到最末尾,切成了一首慵懒催眠的蓝调曲。副驾驶座上,肖闻郁闭着眸,仿佛已经睡着。

沈琅看了一会儿,出声:“到了。”

顿了顿,肖闻郁睁眼,循声向她望过来,没接话。

“……”

对视须臾,沈琅只好又主动开口,以一种好意商量的口吻,“肖先生这是要我帮你解安全带吗?”

见对方不回,沈琅拾掇拾掇她那颗对醉酒人士的关怀圣母心,伸手探向肖闻郁那边的安全带:“就惯一回,没第二回 了。今晚你喝了什么酒?要是让我二哥知道,下回他一定拿着酒和股权转让合同来找你签……”

话音未落,她解安全带的手被拦下,男人修长的手指寻过来,在她手腕处收拢。

“……”沈琅难得收起她轻佻揶揄的神色,“不许攥。疼。”

这回没攥。

她的手温热柔软,皮肤细得像瓷。沈琅见肖闻郁空出的手解了安全带,捉着她的手腕,在狭小的前座空间里微微朝她倾身过来,肩背与腰际的衬衫褶皱随着动作绷紧又舒展。

直到两人在咫尺距离间呼吸相闻。

沈琅以为肖闻郁还惦记着之前“给他”的事,平时对谁都能哄出花儿来的嘴第一次词穷了。她说:“肖先生……虽然我也很想把我的手给你,但它现在闹小脾气不同意,等我回去和它好好商量,好不好?”

肖闻郁对这段诡异的对话无动于衷,垂眸思索一瞬,开口:“我自己解了安全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