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她这么不相信他。他忽然想到,好像嫁给他,并不会让大家羡慕她。
大家会说,你看那个姑娘嫁的郎君,他以前是多么的浪荡,他还用了数十年去找另一个人。大家不会羡慕他的心上人的。
十七岁那个天资过人、谦谦君子一样的少年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疼痛中消磨掉了,在那个剧痛骤然出现的夏日消失掉了。
她很好。没有他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她会更好。
这件事不难承认。
易桢只觉得难受。可是他好像并不太难受的样子,像以往一样地微微笑着,温柔地看着她。
像是还在万方船上,在无边的大海里漂泊,每天他都会温柔地对她说,你都嫁给我了,这就是你的家,不要害怕。你喜欢什么东西我都给你,昨天睡的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易桢飞快地说:“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你会找到解药,然后好好活下来的。”
姬金吾很想把她抱在怀里摸一摸头发,就像他在博白山要离开她的时候。
那时她剪了一束头发给他,因为他要出远门。好像每一对夫妻那样。丈夫出门前要带走一束妻子的头发。
可惜并不是真的夫妻。
姬金吾说:“阿桢。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要可怜我。我不可怜。”
他说了那么多。其实是有私心的。他大可以两句话就说完一切,但是他想多说一点。
多说一点,她待在他面前的时间就越长一些。她看向他的时间也多一些。
易桢几乎是立刻接话:“我没有可怜你。”
她话接得太急了,密切关注着他似的,又是害怕又是怜惜,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被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忍不住想要发抖。
易桢反复想着,不可以喜欢他,会被骗的。不可以喜欢他,会被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