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东昌听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调侃句:“行啊,终于开窍了!”
两个人并肩出枢密院大门,临分别时又不忘嘱咐他,“小心点儿,别落人把柄。”
晏清点头嗯了声,拢一拢身上的大氅,提步没入了昏沉地夜色里,宫道上风很盛,吹在脸上像刀子似得,但他心中有挂念,也不觉得冷了。
一路到明露殿跟前,大门是虚掩着的,里头很安静,他以为她该是早已就寝了,不料推开门进去,抬眼便见她披了件鹤氅独自站在廊下的寒风中,头顶暖黄的灯火投下来,在她周身染上一层柔和的光,就像世间里每一个等待丈夫归家的普通女子一样。
他忙快步过去,将她的双手握进掌心里,“站在这里做什么,当心冻出了风寒,快进屋。”
扶桑弯起嘴角,不以为然说没事,“我知道你今晚会来,早早教人备了锅子,想同你一道过年节。”
晏清没派人传过话说要来,拉着她往屋里走,手上捏一捏她冰凉的双手,回过头颇有些责备,“眼下天气这么冷,要等也该在屋里等,站在外头,万一我今晚有事耽搁了没有来,你岂不是要站成望夫石?”
他一时说秃噜了嘴,连“望夫石”都冒了出来,回过神儿先自个儿把自个儿羞得耳根子通红,“那个......我......”
扶桑喜欢他那样子的促狭,凑上来亲他一下,指尖捏在他耳垂上揉了揉,“我们心有灵犀,不会有错。”
进了屋,取下大氅,两个人往桌边去相对坐下,晏清将锅子架上炭火,不一会儿瞧着里头的热汤咕嘟咕嘟冒出香气了,便往里头放蔬菜肉食。
他一双筷子勤快的很,却都是在往她面前招呼,临到外头传来放烟花的声响,扶桑吃饱了,停下筷子,拉着他搬来梯子,两个人爬上院里一株粗壮的银杏树,透过掩映的枝干,看远处天际绚烂的烟火。
“过了今年,我们就快三十岁了,清,你说这是不是也算“与子偕老”?”
扶桑靠在他肩上,说着轻轻笑起来,“想来有时候年华不再,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晏清嗯了声,“如果下一个三十年能和你一起变老,我会觉得很幸福。”
扶桑想了下,忽地有些杞人忧天,“但那时的我可能满头华发,眼角全是皱纹,容颜消逝就不好看了,你可不准去看别的小姑娘。”
他弯起嘴角滟滟笑着,抬手在她脸上抚了抚,“你在我心里永远最好看。”
烟花易冷,天边沉寂下来,晏清怕她冻着,催着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