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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颇不情愿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轻哼,小声服软:“阿语姐姐。”

随后便把脸压在手背上,头扭到一旁,赌气地不再看她。

按理说,顾辞渊与她不是亲姐弟,她的闺房不能由着他想进便进。但顾辞渊住在她院里这件事是她母亲静宁郡主作主,唐时语虽不解,倒也乐得接受。

她早就习惯了与顾辞渊作伴的日子,她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对万事都看得很淡,更何况顾辞渊在她眼里还是个小孩子,而她若是加上上辈子的年岁,如今都有二十二了,比他大了足足七岁,实在生不出什么别的心思。

原本刚回府时,她父亲给顾辞渊另辟了院子,然而两人分开没几天,某夜她旧疾复发,病来得突然,且来势汹汹,这条命差点又交代了进去。

顾辞渊一早才听说了消息,当时脸色煞白,不顾旁人的阻拦,直接闯进了她的房间。他掀开帷幔,将人搂在怀里,从怀里掏出银针,手上动作飞快地为她施针,又从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她服下。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看呆了一旁的唐家众人。

唐父虽是昌宁侯府的世子,但却是个没主意的,他觉得此举实在有失体统,便询问地看向唐母。

唐母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年固执地守在自己女儿帐外的背影,最终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让顾辞渊留在这里。

唐母虽然养尊处优、接受的是最正统的贵族教育,但却不是个古板守旧的性子,她是个很有智慧且不守常规的女人,一生都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向来不畏世俗流言。当年执意嫁给了谁都不看好的唐父,如今这日子也过得很好,儿女孝顺,也与夫君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唐母做这个决定是早就经过深思熟虑的,当年她将唐时语送回清心庵养病时,就找高僧算过唐时语的命格。

是多病早夭的桃花命,不及出嫁便会香消玉殒,除非遇到与她相生相伴的天煞命格,互相压制,才能善终。

峰回路转,在她见到顾辞渊时,便知机会来了。

她也找人算过顾辞渊的命格,与她的女儿可谓是绝配。

在生死大事面前,什么规矩、什么体统,统统可以不做计较。

她可以不顾顾辞渊的意愿,将他强行留在侯府,哪怕此人满身缺点,哪怕此人是宵小之徒,只要他能让唐时语此生平安康健,那么即便是豺狼虎豹她也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