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他甚至想。
去杀了梁南风吧——坐牢也没关系,让他去死吧。
只要能让他去死。
南思阮感受到握着她的手泛冷地抖,拉回思绪安抚似的叠上另一只手轻覆盖在他的手背,想要帮他捂暖,才发现自己的手心也凉。
“...顾向野,”南思阮叫他,嗓音温软,“你别想那些。”
灯下的人理智微微回笼,眼睫压下,隐去暴戾。
“——你别想那些。”南思阮甚至带了点儿哄人的意思,一字一句重复道,“我不想让你不好。”
“你应该知道的,”她轻声说,“我不想把自己曝光在舆论和关注下,去换他的一句道歉,几天的拘留和他的钱。”
“我原本也想着,就让我一辈子烂在阴影泥潭里好了,就这样算了。”
她看向对方泛红的眼角,和抿的发白的唇线,感恩般虔诚念道。
“可是你说你还喜欢我 ,我们还在一起了。”
“我不想你帮我,我不想活在过去。”南思阮指腹微微蹭过他手腕的皮肤,一点一点摩挲,“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我们约好的以后。”
“我们有以后和未来的,”她侧过身探出车外,伸手环抱住对方,尾音发颤,却又笃定。
“——我们会很幸福的,我们不要受他的影响。”
身后的私房菜馆熄灭了灯,喝醉的食客摇摇晃晃,层云撕扯漆黑露出月亮,他站着的地方撒了一地的光。
他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只听到胸膛前对方黑暗中重新燃起的人间灯火。
她带着他曾经允诺的未来,一步步奔向她的少年和山海。
长灯星火下,他几乎要将对方揉进身体里般,拼命抱住了他的光,哑声回答。
“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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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思阮说什么不肯让那晚的他开车,理由是生活是美好的,她还想多活几年,根据对方当时牵她的手都发抖的状况,她选择打的。
他们坐上深夜的的士,被本地司机摁灭了计价器报起了黑心价,回到家里已经接近十二点,胖白猫不满地蹭了他们一裤腿的毛,被顾向野冷漠拎开。
他们明天安排的很满——南思阮直接把自己的课表排到溢出,顾向野欠下了三个pre和小研报,甚至连中饭都被安排了午餐会。
后半夜本应该,是他们各自回房间,洗完澡后睡下的安排。
事实上顾向野也是这样做的——在嘱咐南思阮早点睡觉后,留了一盏小夜灯,上楼到自己的卧室缓了会儿,进卧室洗澡。
然后出门,就看到了南思阮和白猫挤在了一块儿——也就是他卧室的地板上,略惨的只抱了只枕头,眯起眼试图数清楚它的胡须数量。
那姑娘也刚洗完澡,白皙的皮肤上泛点儿红晕,看到他出来时就笑,眉眼月牙般舒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