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向野揉她脑袋,淡淡“嗯”了声,单手拎着电脑,嘱咐了句“记得关客厅的灯”,就开始往楼上走。
白猫在后面伸了个懒腰,腆着一身肉晃悠悠地跟上,啪嗒也上了楼梯。
“.....”南思阮看着对方的背影心情复杂,面红耳赤扫干净自己脑袋里的黄色废料,颇有些无味地继续翻了两页手上的书,起身去摁下客厅灯的开关,一片漆黑里才想起来自己还要上楼放书。
她对自己那点儿平衡力有些过于自信,懒得下来又去关灯地摸黑掏出手机开了手电,在一小圈的光里拎着书上楼,莫名就想到了安徒生笔下那个怕弄脏鞋袜而用面包铺满沼泽地踩在面包上走的姑娘,一瞬的角色代入开始加快脚步。
——那点儿看不清的漆黑就是咕噜冒泡的泥潭,她必须得速度极快又小心翼翼地踩上每层台阶,才能不掉入沼泽女巫的酿酒厂。
南思阮提着一口气,就差把自己的长睡裤也跟蓬蓬裙似的拎起,最后成功在最后一层台阶前脸先着地,前脚拌后脚地摔在阁楼间的木地板上砰的一声响。
手机摔出掌心飞了段距离,手电的灯也瞬的暗下,书在地板上表演花滑。
南思阮丢脸丢到姥姥家,膝盖磕到木台阶一阵刺痛,无声地呲牙咧着嘴嗷起来,那侧的房间门就拉开了一道光。
顾向野站在光的前方,那一点亮透在面前两只手肘撑地的姑娘身上,映出她有点儿想顺着楼梯滑下去的难堪表情。
“晚、晚上好...”南思阮强撑着扶起栏杆颤巍巍站起,掩饰地干笑了声,“踩面包过沼泽地这事儿吧就真的离谱...晚安早点睡哦嘿嘿。”
“.....”顾向野将房间门敞开,借着灯光走到她面前,“摔了?”
南思阮摸摸鼻子:“你知道有个词叫脚滑——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摔的,摔是整个人的动作,脚滑只是脚它自己的错,我觉得我刚刚是脚滑来着。”
顾向野无言看了她一眼,几乎懒得和她搭话,伸手牵着人往房间里带,让她在床边坐下,才出去下楼拿了药,一样黑漆漆地来回走,稳稳当当出现在卧室门口,到她面前单膝跪下,没说什么开始帮她上药。
南思阮磕到的地方刚好覆盖住以前的伤留下的疤,泛起红的中央混了点青紫色,肿起一小圈的肉。
南思阮看着他拿药进来就想起了江边的夜晚,晃着另一条完好的腿开始翻旧账:“你记不记得以前,就是我上回在你面前摔的时候,你那会儿还叫我还你药钱——你当时是买了什么玩意儿能要我还三位数?我寻思一个跌打损伤油加上棉签也就二三十能搞定吧...”
顾向野头也没抬,棉签在淤青周围轻蹭了一圈,掠过那道以前留下的疤痕,喉结微动:“我只记得以前,你摔成这样,是要哭的。”
南思阮微愣,话头止住,噎了一下才接话:“都多大个人了...”
“你多大?”顾向野抬眉捏了下她的脸,打断,“是比你那会儿在我面前哭成那样的时候老了七八十还是怎么着?”
南思阮听着他莫名挺冲的一番话整的有些哭笑不得,耐着性子胡乱解释:“——我不哭你也有话讲了哈?我这会儿没那种要哭的感觉的明白吧...凡事讲一个缘分,这次摔的和我眼泪没有缘分,所以我不哭。”
顾向野情绪不高地扯了下唇角,低头给药盖上盖,没再出声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