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没有犹豫就扯下了那一层布,银布委地,郑亦霏瞪圆了眼,瞳孔微微震动,她刚才就猜到了防尘布遮住的是画,但她没想到是这样的画。
这些画无一例外都不得章法,笔法拙劣,配色全无美感,在她这个策展人看来这一面墙上挂着的画都毫无艺术价值可言。
虽如此,墙上的每一幅画都被裱上了框,可见主人的爱护和珍惜。
郑亦霏十分意外,看着他说:“三楼藏着的果然是沈老师你的败笔么。”
沈恪仰头望着一整面墙的画,眼底韫着淡淡的笑意,他说:“这些都是席殊十六岁时的作品。”
郑亦霏不傻,自然不会真将这些画看过是沈恪的作品,她勉强笑道:“原来楼上藏的是小殊的作品啊,难怪你不让人上来,这些可都算是她的黑历史了。”
沈恪噙着笑,又扯下了几块防尘布,席殊十六岁至今的很多作品他都收藏着,别人瞧不上她的画作但他却视若宝贝,珍而重之地收藏着,三楼是他的私人收藏馆。
他带着郑亦霏一面墙一面墙看过去,又悉心地给她介绍哪些是席殊初学画时画的,哪些又是她十六岁后的作品。
郑亦霏越听越沉默,沈恪反而越说越高兴,他问她:“不觉得她进步很大吗?”
他这话就像是炫耀孩子的家长说的,要不是知道他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郑亦霏真要以为席殊是他亲生的了,她幽幽地叹口气:“作为一个长辈你真的对她好得过分了。”
沈恪若有所思,片刻后问:“那……作为爱人呢?”
郑亦霏心里一个咯噔,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沈恪领着她走到了最后一面墙前,他叹口气说:“我曾经告诉过你,这里藏着我的人皮。”
郑亦霏看着那面墙,还没看到布底下的画她就已经禁不住开始颤栗,她心里隐有所感,事到如今却还是不敢相信。
沈恪走上前,用力扯下了最后一面墙上的防尘布。
整面墙上的画立刻暴露在了灯光底下,争相扑进了郑亦霏的眼睛里,她登时被颜色晃得头晕目眩,险些要栽倒在地。
这面墙上挂满了完美的画作,每一幅都精致得无可挑剔,每一幅都惊世骇俗,每一幅画都是席殊,笑靥如花的她,睡美人般的她,顾盼回眸的她,赤.身裸.体的她……这些画不同于沈恪往常笔法克制的作品,郑亦霏站在画前,她能感受到每一幅画里涌动的情.欲、渴求,有炽热蓬勃的爱意从画里倾泻而出,这些画竟比梵高的向日葵都热烈,是他燃烧的爱欲。
她忽又想到了年后他画的那幅海洋日出图景,或许这才是他的真实面目,三楼果真藏着“道雷·格林的画像”。
郑亦霏好像此刻才认识沈恪,她简直吓得魂不着体,大惊之下她失语了好一会儿才颤巍巍转过头看着他失神道:“你们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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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松手的那刻席殊就醒了,她等他和郑亦霏一起离开了病房后才睁开眼,这一觉也没有睡踏实。
她用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此刻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呆滞地坐在床边,这两天来她一直是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