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没了半条命的贾姨娘被抬回到傅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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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病睡在了临窗的大炕上,样子很斯文,仍是难掩憨态。
皇帝笑着挠了挠它的下巴颏儿,转到御书房外间,处理政务。
晚渔、岩陌所处的书案就在他左右手,这也是这两日着意重新布置过的。
三个人俱是心无旁骛,室内静悄悄的。
期间冯季常来禀:“凌国公、凌侍郎求见。”
皇帝不动声色,“不见。顺道告诉凌侍郎,他近来辛苦了,不妨在家歇息一段时日,补缺的人,明日便走马上任。”
冯季常称是而去。
顾岩陌和晚渔不由对视一眼,微笑。接下来,凌淑妃和四皇子就算再没脑子,也要消停一阵了,再上蹿下跳,定要殃及自身。
时近正午,傅晚渔想起了昨日在刑部大牢听闻的种种,不免担心:这种事,决不能直来直去地告诉父亲,那样的话,定是雷霆之怒,伤神伤身放一边,于大局也无一处。
她以素手托腮,轻咳一声,引起对面的顾岩陌的注意。
果然,他及时望过来。
晚渔用口型提醒他,昨日的事,押后再提。
顾岩陌给她一个“多余”的眼神,继而就担心她炸毛,颔首一笑。
晚渔放下心来,便没正形了,凝着他眉眼,问累不累。
他摇头,又无奈地睨着她——因着前车之鉴,她一关心他身体状况,他就会想到别处。
晚渔笑着对他眨了眨眼睛。
同一时间的皇帝,也有些走神,琢磨着午间和女儿女婿吃些什么可口的菜肴,思量无果,便想问问他们的心思,看到的却是两个人眉来眼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帝觉得,自己最在意的瑰宝被人偷走了。
以前,他对临颖的婚事,都是出于女强男弱的考量——自己的女儿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德行,心里还是有数的,笃定她也一样,嫁人的根本目的,是权衡利弊之后的抉择。
然而如今,她的夫君是岩陌,岩陌再懒散,那也是一手带出几名强将的帅才,但凡着调一些,便能在朝堂大展拳脚。
眼前这一幕证明的,无意识两个小崽子情投意合,不然,怎么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的?
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可他心里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就好像是,要到这样的时刻,才认清了女儿已然出嫁的事实。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隐约领悟,嫔妃们在亲生女儿出嫁时,为何会哭得肝肠寸断。
他不想哭,他只是有一股子的无名火。
他清了清喉咙,面色不善地问岩陌:“我听说,长宁得空就给你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