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傅晚渔出自簪缨世族,可她不也出自诗书传家的门第么?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不比傅晚渔那个不成体统的父亲强了百倍?
再说了,皇帝对傅晚渔莫名其妙的恩宠,能持续多久?闹不好,她傅晚渔就是站多高摔多狠的下场。
杜夫人瞧着女儿的神色,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你可别忘了,便是搁下傅晚渔不提,长房还有个顾岩陌,皇上眼下恩宠的人,难道只有傅晚渔一个么?
“顾岩陌要是没有过人之处,以往怎么能够占着散阶职衔却享有实俸?他不与你们二房计较,不过是懒得计较,着意韬光养晦。
“你要是不知轻重,还想与这样的夫妻两个争个高下,我无话可说,只当以前白养了你那么些年。只是担心,你死的时候,怕是都不知道是谁要了你的命。
“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他要你好自为之。”
杜氏听了,良久不语,整个人却蔫儿了下去。
同一时刻,二老夫人正在叹气,“完了,我们二房最好的光景,已然过了。”
二老太爷却不信,“她做了这么些大逆不道的事,早晚要遭报应!”
二老夫人视线如冷箭一般刺向他,“你懂什么?本该就是长房的人做宗主,得了这些年的便宜,便真忘了你上头还有个兄长了?在任何人来看,傅晚渔做错了什么?”
二老太爷被噎得做不得声。
“日后,你我不妨过一过养老的时日,莫要与小辈争高低了。”二老夫人的语气如若叹息,“你这边每日算计着赚了几两银子,人家那边兴许是每日算计着杀了几个人,那样的人,便是有落魄时,想与你玉石俱焚,亦是轻而易举。”
二老太爷想一想傅晚渔的生平,再想想已经成为威北候的傅仲霖,再无二话。
皇帝亲自破例册封的威北候,必是已然大好,来日定会得到重用。
傅仲霖护短儿的名声又不是传了一日两日,谁要刁难他妹妹,他绝对不会给谁好果子吃。
如此,再惹傅晚渔,岂不是自己要撞南墙么?
二老夫人又叮嘱他:“写信给老二、老三,细说原委,别让他们乱了方寸。”
二老太爷还能怎样,只得点头说好,当即唤人备笔墨纸砚,给外放的两个儿子写信。
大夫人虽然得了二老夫人的耳提面命,却是不信邪:一个新得宠的郡主罢了,怎么比得上在后宫多年的淑妃娘娘,又怎么及得上四皇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她不相信,皇帝一时兴起认下的女儿,能与嫔妃皇子的地位抗衡。
是以,二老夫人面上的叮嘱,她全然应下,私下里,却先后三次见了凌夫人的亲信,在亲信来回传话之中,商议出了一个章程。
于是,这一日,大夫人去找三夫人,笑道:“我娘家三侄女,想来顾家小住一段,跟我学学针线,自然,我针线不及你,你能亲自指点她们的话,就更好了。”
三夫人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凌三小姐?据她所知,当初不是要死要活地想嫁岩陌么?要不是岩陌应对得当,她早已做了凌家女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