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厮也忒狠了些:跟她说这些,她又能怎么做?只要有所行动,就会被抓个正着。
她自然已经反思过了,在他面前出现的疑点实在不少,只要他生疑,大多数都是她已经无法补救的,比如很欠抽的问他临颖死没死、死透没有的事。
其次就是许世长的事,那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他若追查傅晚渔完成此事的经过,一定一无所获,而他也会正因一无所获,才会笃定傅晚渔是白捡了便宜。
诸如此类,是自己失策了。
但问题是,她那时怎么能够想到,他牵念着前世的自己?
从头到尾,都是见鬼一般的经历。
她如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凭你怎么折腾,我打死不认账。
“这话听着有些瘆人。”她说。
“怎么会。”顾岩陌和声道,“之前其实我想过,面对面地用些手段,但有失尊重,也就作罢。”
“你想做什么,何需与我说。”傅晚渔好奇地道,“只是,为何做这些?证实人还在,把她点了天灯?”
顾岩陌笑,“我何时恨过她?”
“恨不恨的,与我无关。”
顾岩陌停下脚步,星眸凝住她,目光柔柔的,偏又含着怅惘。
傅晚渔被不安的感觉抓牢。这眼神,与以前大有不同,不是在看傅晚渔,分明是在看临颖。
顾岩陌缓声说:“的确与你无关。”
那语气,与他的眼神一样,温柔而怅惘。
“无关就好。”傅晚渔漫应一声,继续往前走。
顾岩陌从容地走在她身侧,说了皇帝发作皇长子的事。
傅晚渔莞尔。皇长子总是这样,摸不清父亲的心性,又没耐心做好充分的准备,以往也罢了,在这当口,不挨骂挨打才怪。下一刻,她意识到另一件事:“你在宫中也有眼线?”
他淡然反问:“赚银钱不就是为了花出去?”
傅晚渔一笑,“也是。”停一停,索性说了脉案的事,“依你看,临颖公主有没有被谋害的可能?”
顾岩陌飞扬的剑眉微微一挑,又是反问:“有人害她?”
傅晚渔静待下文。
顾岩陌笑得现出整洁的白牙,“她不动辄害人就不错了。”至于她为何有此一问,他也不难想见。
傅晚渔抿了抿唇。
顾岩陌道:“皇上只是哀思过重,逮住什么由头就要追就一番。”
傅晚渔也觉得是这样,随后,不免心惊肉跳:身边这个人,一出手就已让她头疼不已,那个脾气暴躁的父亲也因今日的事出手的话,不定会闹出怎样的阵仗。
头疼。
不是她冷血到了骨子里,不记挂父亲,而是……做皇帝漠视的女儿辛苦痛苦,做皇帝器重的女儿只有更辛苦更痛苦。
但凡血脉相连的母亲或幼弟还在,她都会想方设法接近皇室。然而他们已经不在,成了她心头永远的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