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岩陌摩挲着手中纸张,没看到那对母女的下落,手下还没查到。
斟酌片刻,他回了秫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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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晚渔正在小书房,观摩原主惯用的一手行楷。很多事情,身体与心魂的惯性会有冲突,写字这回事尤其如此。她得尽快摸透真正的傅晚渔运笔布局的手法和小习惯,练出一般无二的字迹。幸好她还算擅长这种事,不需要多久就能办到。
顾岩陌走进来,她望过去,“有事?”
他颔首,“昨日你提及梁倾雪,可知她下落?作何打算?”越来越觉得,她办事顾头不顾尾——提起了就完了,也不安排日后如何。
傅晚渔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些做什么?”倾雪是她的手帕交,关他什么事儿?
“你不用管这些。”
傅晚渔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我要是不说呢?”
“许世长会被我控制起来,谁也别用了。”
“……”傅晚渔到此刻才深刻认识到一个问题:他或许重情义,但对她和傅家,冷漠、冷血。她将手中的书信收入一个公文袋,换了个闲散的坐姿,“好。”
“嗯?”他蹙眉。
“我说好,你随意。”她从不接受任何人的威胁。
“……”顾岩陌漂亮的剑眉深深蹙起。
傅晚渔端详着他那张俊美得不像话的脸,那双漆黑而亮如星子的眸子,那眉眼间的沉郁,无端地想起一些旧事。
前一世,她十四到十五岁,在南疆沙场度过。彼时皇长子挂帅,他任副帅,她则逐步从五品军职升任至左前锋。
排兵布阵全靠顾岩陌。
皇长子在沙场上就是个废物,皇帝任他为主帅,是因有心立他为储君,想给他军功的加持,在皇室中的地位更稳。
她打心底厌恶这种事。
他打心底抵触皇室中人,起初连她也捎上了。
大抵得用了半年多吧,他才相信她只是去打仗,不是去添乱、告黑状,更不买皇长子的人情账,从那之后,一再提携,一再点拨用兵之道。
她及笄那日,是在军中度过,恰逢一场战事大获全胜,当晚,皇长子牵头,为她举办了一个特别简单但又很盛大的及笄礼。
那晚,她是第一次看到他望着自己逸出由衷喜悦的笑容。
那笑容极好看,也很柔软,或许他是觉得,自己扶持的少年人还算争气,很欣慰吧?
她记得自己也对他笑了笑,那一刻,心里是感激与袍泽之谊。满满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