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认了床的关系,阮烟罗在漱玉阁西厢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稳,往常她被楚行南磋磨过后都是沾床就睡,偏偏这次她明已经是筋疲力竭了,可就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偶尔浅眠也是噩梦缠身。

一会儿是阮府被抄那日的弥天大火,生生将她卷入其中;一会儿是徐襄肥头大耳的丑陋面目近在眼前,而她浑身无力难以抵抗;再不就是她好端端地坐在侧厢那半月桌上,忽而口吐鲜血、毒发身亡,草草一口薄棺埋入城郊了事。

这一夜都睡不安稳,就连一直候在外室的流云都不免提了盏小灯近床来查看阮烟罗的情况。

“姑娘,可是身子不爽利?”流云柔声,小灯微弱的光映得阮烟罗小脸苍白,面无血色。

阮烟罗眉眼间尽是疲倦,声音微弱却还是不忘打趣儿,“这夜也太长了,这噩梦做了又醒,醒了再睡,复来几回我可熬不住了。”

“姑娘”流云为阮烟罗这不在乎的态度嗔了一句,“姑娘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有不适的千万莫要强忍着,您如今在将军面前得脸,请个郎中也没什么的。”

阮烟罗听了不禁失笑,“你竟觉着我是那等自轻自贱之人,放心吧,你姑娘我向来最是爱惜自己的身子,若真觉着有什么不对,那我定是软硬兼施,连宫里头的太医也要被我争来。”

流云听到这里才算是松了口气,阮烟罗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复而开口道:“如今你我来了燕京,也莫要失规矩,我无名无分,你唤我声主子便好。”

“再唤姑娘怕被有心之人听到嗤笑了去。”

流云一听,严肃地点点头,“明白了主子!”

二人这般打闹一阵,天色渐青,朝暝冉冉东升,已是卯时一刻了。

阮烟罗也没心思再睡觉了,便干脆由着流云侍奉晨起,刚梳理好发髻,侧妃师浔光身边的侍女照水便叩开了侧厢的门。

阮烟罗今日梳了个灵蛇髻,黑亮的发丝间只簪了一支玉兰花钗,却衬得小脸莹润如玉,清丽素俏。

照水进了门后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王府每日有问安的规矩,侧妃思及娘子初来乍到,因而特遣了奴婢来知会姑娘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