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其实是没见过姜彦发火的。
只是他单是站在那里,便有种迫人的气势向人压过来,使得人不能不生出敬畏。
她有些紧张:“爹。”
“嗯。”姜彦并未指责她这一冒失的动作,又低下头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姜柔本以为姜彦会训斥自己,没有听到预想中的训言,她稍稍提了些胆量,又颤巍巍叫了一声“爹”,便开始小声抽泣,眼泪也从眼眶中掉了出来。
姜彦这才抬起头来审视她,便看到自己鲜少关注的女儿此刻红着眼眶跪在那里,眼睫上都沾了泪珠,看起来又脆弱又可怜。
他看着姜柔的脸,动了恻隐之心。
徐家和郁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他向来不插手这些朝廷纷争,今日看到女儿在自己面前流了眼泪,便知道她是受了委屈,此刻看着她,脸色便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姜彦这人纵使冷心冷情,可是姜柔的容貌很有几分她母亲年轻时的样子。
姜柔跪在那里,心中有一丝忐忑。
她自小便是知道的。
母亲虽然去得早,姜柔与姜彦没什么接触,可自小也听到府中的下人嚼过舌根。
母亲初来姜家时,姜彦是珍视过她的。
府中的老人说起来,都还啧啧称奇,姜彦那般淡漠的人,却也会带着侧夫人赏花,为她写诗,与她嘘寒问暖。
只是不知后来因为什么,两人生了嫌隙,姜彦便很少再踏足西院,姜柔出生后,更是从未见娘亲与父亲说过话。
她有心打听当年的事,只是府中的人每每提起,都讳莫如深,对此闭口不言。
姜彦放下笔:“怎么会到此处寻我?”
“女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来叨扰父亲。”姜柔擦了擦眼角,小声道,“女儿现在身份特殊,不宜回到姜家。可是如今……女儿确有一事,实在不知还能向谁寻求帮助了,今日便在此恳请父亲,望父亲能念在母亲的情分上,为女儿主持公道。”
说完,她趴下身子,深深在地上一扣:“女儿不孝。”
姜彦面色不动:“若是徐家的事,你便不必再说了,我不会插手。”
姜柔没有抬头:“今日女儿到此,并非为了徐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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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的走道中,只点着微弱的火光,时不时有老鼠的吱吱声微微响动。
牢中,一个人躺在阴湿的角落里,浑身沾满了血迹,只能从衣服的边角看出,他原先穿的是一袭白衣。
云辞胸口微微浮动着,他被带到这里已经三日了,却觉得时间过了很久。
第一天,有个穿着杏黄衣袍的人来到这地牢中,要他替自己做事,成了事,便可放他离去。
云辞本就发不出声音,听闻此言,面上一动未动,只静静看着地面,没有一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