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两人最近的种种,又想起起初嫁进侯府时郁子肖对她的态度,她竟不知,那人的态度是从何时开始转变的。
此刻,她才终于后知后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渐渐不一样了。
想起郁子肖,姜柔一时觉得有些头疼,但又总忍不住去想这人。
过去她的喜怒哀乐总是局限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许是在姜家生活的这些年,小心谨慎惯了,向来喜无大喜,忧无大忧,情绪来时总是十分淡然,去得也悄无声息。
过去她也时常听到姜家那些姑嫂的刻薄语言,时间长了,便也麻木了,无论他人说什么,她都并不在意,可是到了郁家,郁子肖几句恶言,就足以让她委屈至极。
那些劫后余生的欢喜,对方轻言浅语带来的心悸,对方生死不明时心中无法抑制的恐惧,这些清晰又猛烈的情绪,像倾泻而下的水柱一般,打在她不曾有过涟漪的静潭,激起了浪花,潭水也随之翻涌起来。
姜柔闭上了眼,感受着自己心的律动。
待水温一点点下降,姜柔正要探手去拿香料,却发现木台上空空如也。
她唤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丫鬟:“芝芸?”
却没有听到芝芸的回应,只有郁子肖懒洋洋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说芝芸?方才我叫她侍候娘亲去了。”
姜柔又唤:“芝灵?”
依旧是郁子肖在回应她:“我叫她到外头守夜去了。”
姜柔沉默了下来,往常这个时候郁子肖极少在府中,也不知他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有意为之。
正想着,面前的水突然覆了一层黑影,姜柔一惊,回头看去,就见郁子肖双手抱在胸前,正斜靠着门边,轻声道:“唤她们做什么?”
姜柔一看见他,便缩起了身子,慌乱地遮住了胸口:“侯爷!”
“怎么了?”郁子肖不解地看着她,嘴角却带着笑意,“屋里除了你,就我一人,你想做什么,叫我便是了。”
“没什么事。”姜柔脑中一片慌乱,语无伦次道,“不敢劳烦侯爷,姜柔要穿衣了,还请侯爷先行避让。”
“哪有叫自己夫君避让的道理?”郁子肖轻笑,“你若不说叫她们做什么,本侯也只好一直在这等着,要是等到水凉了,夫人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姜柔与他僵持了半天,见郁子肖确实在说认真的,一点儿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她终是忍不住妥协了:“那侯爷……可否给我递些香料?”
郁子肖也没动脚,手朝旁边一伸便拿过了装有香料的盒子,就站在原地向姜柔递过去。
他离浴桶有些距离,姜柔试着探出手,却没够着。
姜柔小声请求道:“侯爷可否将手伸过来一点?”
郁子肖这会儿又成了正人君子:“夫人在沐浴,我还是别进去打搅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