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弯腰, 恭敬地捡起地上的奏折, 双手高举着, 不急不躁道:“父皇息怒。”
“你就这么容不下他?”皇上负手而立, 转身冷眼看着他道,“郁绍已死,如今的定国侯并无实权, 你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伤他,你让当年跟随朕的老臣们怎么想!”
太子低着头, 语气不急不缓:“儿臣没有。”
皇上怒哼了一声:“不管你有没有,那日郁子肖中了箭伤从林中出来,众臣心中自有想法, 又岂是朕能左右的。”
“儿臣不在乎他人怎么想,郁子肖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儿臣也是为了我萧家的江山着想。”
“祸害!?那郁子肖这么多年,早长成了个不成器的,身无功名, 又无官职,即便他有心, 又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也值得你费这么大心思?”
皇上说到此,冷笑了一声,“为了我萧家的江山?如今撑着这江山的是朕,还轮不着你来着想。”
萧承文一言不发, 想起年幼时,宫中盛行的传言。
当年哪个人不知,郁家世子天资奇佳,更甚太子。
他心中似有一道藤蔓紧紧束着肺腑,只要一想起郁子肖,五脏肺腑便像是被那藤蔓绞了一般,缠得他喘不过气。
郁子肖算什么,不过区区一个世子,也配拿来和他比较!
他脸色不由自主阴郁下来,咬牙道:“郁子肖幼时便聪明绝顶,怎会甘心做一个闲散侯爷,如今他佯作纨绔,不过是为了养精蓄锐,将来必成大患。正因如此,决不能对此人掉以轻心!”
“大患?你是朕的儿子,你什么心思他人不清楚,朕可清楚!你若是为了自己那点私心,置我皇家的颜面于不顾,到时落得个残害忠良之后,朕看你怎么办!”
皇上说到这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今宫里流言生起,你最好让那些大臣们收了心,否则这太子之位,朕倒要真的考虑考虑该由谁来来做了。”
萧承文脸色一变,双拳紧握,爆出了手背的青筋,他站在原地,只觉得气血上涌,看着龙椅上与自己相似的脸,在皇上的注视下,两手相叠,终究还是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儿臣明白。”
萧承文自御书房出来后,正看到徐右相走来。
他走上前,一脸恭敬道:“徐老。”
徐右相匆匆与他行了一礼,便进去面见皇上。
萧承文看着他的背影,方才脸上和煦的笑容一点点冷却下来,转身离去。
东宫内,贴身宫女见太子回来便迎了上去,在他身边低声道:“殿下,刘学士正在宫中等候。”
萧承文走上前,就看到一男轻男子背着手立在那里。
那人听到他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不是别人,正是先前账册一案中被赐死的裴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