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赐的气质和谈吐也能看出,他家世不俗,非富即贵。
女护工叫苏珊,三十九岁,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丈夫酗酒,不事生产,上个月还因为斗殴被抓了进去。
苏珊帮姜未脱下病号服,嘴里絮絮叨叨地,尽管姜未从不回应她。
因为她知道姜未听不懂。
或者说,她以为。
在苏珊被雇佣的第一天,秦赐就告诉苏珊,他的妻子听不懂英文,请她在照顾时务必多费点心。
说这话时,姜未刚醒,还没睁开眼。
她听懂了。
从秦赐的话,到苏珊的回答,姜未都懂得明明白白。
她没睁开眼,也没有告诉秦赐,她其实听得懂。
秦赐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或许因为失忆,他以为姜未顺便也失去了语言能力,这有可能。
这个念头像水一样从姜未心中流过。
姜未没有向秦赐解释这一点。
她刚醒来,懵懂混沌,秦赐是她目前唯一可依靠的。
但也正因为这样,姜未更想捏住一点东西在自己手上。
哪怕是这种看上去挺无所谓的东西。
苏珊稍有些胖,动一下脸就泛红,但人挺热心,可能是怕姜未尴尬,即便觉得她听不懂,苏珊仍会不停跟她对话。
打手势,是全世界,或者全宇宙生物都适用的沟通方式。
“你丈夫,”苏珊指着外面,满脸堆笑,“他对你真的很好,我真羡慕你。”
姜未对她微笑。
微笑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
“他面试了好几个护工,最后才挑中我,还让我留意你的举动,如果有异常,要及时告诉他。”
姜未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这话听上去有些怪怪的,但似乎又合情合理。
作为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在妻子生病,行动不便的时候,想要知道她的异常情况,说得过去。
姜未身上伤口太多,不能碰水,苏珊用绵软的毛巾沾了温水,给姜未擦拭全身,小心地避开伤口。
每次苏珊擦到后腰的位置,总会感叹一句,“你这纹身真好看,就是看不出是个什么。”
姜未看不见,她脖子有伤,无法扭头。
洗手间的镜子又太高,不足以照到后腰的位置。
“也不像花,也不像字母,是不是你们中国的神秘符咒?”苏珊自言自语着,也没指望姜未能回答。
毕竟她根本听不懂。
擦完身,苏珊扶着姜未出来,秦赐上前,从她手中接过姜未,一步步扶她到病床上。
秦赐的手臂有力,步伐稳重,他的手贴在姜未后背上,握着她的肩头,稳稳地将她带到床上。
“舒服吗?”秦赐帮她盖好被子,“等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能淋浴了。”
姜未点头。
九点了,秦赐倾身到床头,帮她调高室内温度,他身上带些沐浴露的香气,并不霸道,随即来,又随即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