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红绸最后一次跑进来的时候,姜幸已经要准备着出去见礼了,却看到她瞪着圆滚滚的眼珠,欲言又止,脸上不知是兴奋还是困惑,话头在嘴边转了几圈,又给她咽回去了。
姜幸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新郎官现在该是在“催妆”,新娘子家大门紧闭,是不会轻易放人进来的。
“外面怎么了,快说呀?”绿荷等不及了,先一步问出来。
红绸怔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小侯爷连着他带来的傧相,把咱们府上的大门卸下来了!”
“啊?”三个丫头一起傻眼了,竟然连向来稳重的紫绢都惊掉了下巴,惊呼声后,是漫长的寂静,不一会儿,一声轻笑打破了宁静。
姜幸掩着嘴,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紫绢反应过来,看着她嗔怪道:“元娘怎么还有工夫笑?”
姜幸忍住笑,故作凝眉:“这其中有什么不好的寓意吗?”
这可把紫绢问住了,寻常人家成亲,再玩闹的人都谨慎守礼,谁会把即将过门的妻子娘家门给拆了?日后还不得被岳丈撕巴厌恶起来。
可是再一想想,今天大婚的那个是谁呀,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京中一霸,什么荒唐的事他没干过,卸门稀奇吗?
好像不稀奇了。
正想着,外面有人来敲门,说是吉时已到,该要上花轿了。
红绸赶紧拿盖头给她罩上,姜幸眼前顿时一片红,人影模糊,霎时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忍不住抓紧了旁边的紫绢。
门一推开,她低了低头,看到盖头下面那一方土地上,有一双干净的鞋子,细密的针脚一看就是出自景氏之手。
那人好像转过了身,身子微微前倾,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传到姜幸耳中。
“大哥背你出门。”
喜娘唱词的声音也随之而出,姜幸觉得外面好像围了很多人,以前她听十三娘说过,出嫁要哭轿,母亲要哭送,从闺房到大红花轿的那段路,是要兄弟背过去的。
亲人于她来说向来是很陌生的词,如今她也不曾熟悉。
人生里好像总要有那么一两个终身的遗憾。
姜幸想,或者她现在的心境就是那样的遗憾。
她松开扶着人的手,凭着感觉向前俯身,抱住那个坚实的臂膀,然后整个人被他背了起来。
外面放着炮仗和烟花,喜乐吹吹打打,姜幸耷拉着头,却觉得耳边很安静。
姜修时也觉得背上的人很安静,安静到他竟然觉得有些心慌,他想起之前惜朝跟他说过的话:“若是说出的话真能像利箭一样将人杀死,那她连那些话都不愿说了。”
可是话语并不能将人杀死,幸娘却比以前还安静。
“元娘,你嫁到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