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叶霈才听不进去,整个人泥雕木塑似的僵立,明亮的大眼睛渐渐蓄满泪水,“啊”的一声扑在他怀里张着嘴巴大哭,“爸爸,爸爸!”
在她眼中,满身鲜血的父亲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身体还是温暖的。“爸爸,爸啊,你撑着啊。”叶霈鼻涕眼泪口水一起流,心脏抽搐着疼,“你等等我啊,我帮你啊”
我帮你打坏人,师傅又收下我了,什么绝学都传授给我,小琬还能帮我--爸啊,你别死啊。
眼泪像泉水似的奔涌出来,遮挡住模模糊糊的视线,于是叶霈没能发觉父亲尸体逐渐消失了。咦?这是谁?面前站着个成年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脸颊长满胡须,满脸戾气,眼带凶光--是杀死爸爸的凶手,大胡子!
他不是被处决了吗?叶霈像被闪电劈过,呆立当场。
这人是个跨国亡命之徒,早年就身背命案,出狱后更是心狠手辣,纠结一小伙匪徒到处流窜作恶。父亲和他们狭路相逢,壮烈牺牲之后,各地联合行动,将匪徒一网打尽。首犯大胡子几人被判处死刑,少数从犯在监狱度过余生。
那时叶霈悲痛欲绝,师傅带着小琬来到南昌,将她收回门下。见她吃不下睡不着,浑浑噩噩整个人都废了,师傅想了想,便带着她和小琬到处寻访三名仇家:“除恶务尽,此等恶徒,并非一朝一夕之祸,不可不管。我带你俩走一遭,若是无辜,也就罢了;若是同样恶贯满盈,便顺手了结。否则你心魔不去,武功也好学业也罢,终生难得寸进。”
也对,要他们血债血偿!被仇恨烧红双眼的叶霈心想,就连年幼的小琬也拍手叫好。
可惜事情没能按照师傅设想的发展下去:大胡子父母早亡,养着的几个情人早都四散逃跑,连他的钱都卷了;板寸头父母离异,多年未曾联系,也没有子女;只有招风耳有个八岁女儿,妻子早早另嫁,孩子由七十多岁的老娘养大,祖孙过的穷苦,连学费都拿不出。
师傅摇头叹息,对茫然若失的叶霈说:“命该如此,也就罢了。叶霈,你祖父、父亲都是光明磊落之人,心怀宽广,行侠仗义,以后你跟着我学功夫,可不能落了他们的名头。”
骗人,骗人!此时此刻的叶霈咬紧牙关,心底呐喊着:都是骗人的!这个大胡子明明没死,怎么骗我,说是给父亲偿了命?有人冒名顶替?还是死刑改无期,又提前释放?
不不不,也好,没死也挺好。脸颊上的泪水还没干,叶霈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气都喘不上来。
师傅总说,练武之人需得恩怨分明;我们不欠别人的,别人欠了我们的,也得拿回来--我亲手杀了你,给爸爸报仇!
“记得叶坤么?”叶霈从牙缝里一字一句说,伸出右手手掌在面前并拢,大拇指指指自己。“听清楚了,我是他女儿!”
随后伸出食中双指,一招“双龙抢珠”,直插对方双眼。
大胡子--也就是骆镔很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