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然西辞到底是七海如今的君主,还是得由她主持开席。

这一日,她是被珺林拖着起床的,从梳妆到更衣一直半合着眼睛偎在珺林怀中。

“前段时间总见你在书房小憩,这些天看着倒是精神些了,如何今日又犯懒了?”珺林将她扶正,递了个眼色给梳妆神女,让她近身服侍。

“这般反复,莫不是病了吧?”珺林执过她腕脉,只觉她内里充盈,气息平顺,并无不妥。

西辞自被珺林唤醒,便心中窝着气。倒不是她不愿起来,母后生辰,合该她主席,孝道之事莫说在礼,就是在情她也不会这般懒散。

只是珺林寅时唤她时,她便半点睁不开眼,只想缩在榻上睡着。待珺林过了半个时辰,再度唤她,她便知晓再没有不起之理。可是偏偏心中这般所想,身子却万分实诚,只蒙着锦被拖一刻是一刻。

而窝在被衾中,她又烦躁不堪。只觉自己中了什么邪术,浑身酸软,又疲惫犯困。整个回到了使用流桑花之后的那几日。反观珺林,早就神采奕奕,气泽流光。

“你怎么日日想着我生病,不能想我些好吗?”西辞推开珺林,只觉无名怒火腾上心来。

“我……”

“你第一天当差?原是本君素日太纵容你们了,手艺生得连梳个发都不会了!”

珺林还未将话说完,西辞已经冲着梳妆神女嚷开了。原是那梳妆神女给她梳发时,扯到了她头发,引得她一阵疼痛。可是,却也怪不得梳妆神女,是西辞推开珺林那一下,自己用力偏过身去,如此扯了一下。

按着以往,她都不会当成个事,此番却是勃然怒火。直吓得神女连连垂首跪拜,出声求饶。

西辞自是回过神来,知错在己身,于旁人无异。然见了侍女那副委屈模样,便心头更恼,她原是恼自己躁气横生,只是落在侍女眼中,自是觉得还在责怒自己,只咬着唇口,眼泪颗颗落下。

“下去吧!”到底还是珺林给她解了围。

珺林想着左右是被强行唤起生的气。便也再未多言,只执过梳子,亲自给她梳妆,然后又挑了衣衫给她一件件穿好。

待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打扮下来,西辞亦清醒平静了许多。

她抚了抚云鬓,垂眸看着一身玄色滚金云纹长袍,最后目光聚在镜中正给自己描绘额角金梅的那人身上。

因对着水镜较近的距离,最引她瞩目的自是他握笔的手。从纯白广袖中伸出的骨节分明的五指,指间光洁圆润,偶尔碰到她面颊,亦是冰凉一片。蘸着金沙的笔在他手中滑动,一笔笔勾勒出花影。西辞看着逐渐闪出光泽的梅花,只觉眼前慢慢模糊起来,心下去莫名熟悉而欢愉。

“这边,有点浅!”她才要说出口提醒他,便看见笔尖往她想的那处扫去,珺林的声音亦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