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立即搁下笔,顾不得询问,一把抽过来拆开,信纸足足有三页,她耐着性子找着他的消息,不出三句便认出写信的人是谁了。

双九,或者说如今的西戎王。

信中有挣扎,有痛楚,也有思念……然而已到此地步,对安平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直到最后一句,她的眼睛蓦然睁大,捏着信纸的手指轻轻颤抖起来,手臂无力地垂下,信纸便打着旋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圆喜弯腰拾起信纸,看她神情不对,不敢询问,便偷偷去看信的内容,翻到最后,顿时大吃一惊。

最后一句是:齐氏已殁,罢念。

天上依稀滚过几道春雷,殿门外是一片浓重的灰暗,安平缓缓朝外走去,身影渐渐融进去,像是随时会消隐无踪。

宽阔的石板路像是一幅描绘至今的画卷,从她面前的脚下延伸过去,她看到当年侍立在侧的青葱少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清瘦背影,看到跨马驰骋的赫赫武将……最后苍茫战场的一个回眸,他凝视的目光还在昨日,如今披星戴月,只换他一个“已殁”的结局。

一步一步的前行,仿佛独自行走在无尽的荆棘间,疼痛使人麻木,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如同打着古老哀鸣的节奏。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