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从未见过这种黄豆大小的虱子。
按照以往的经验,虱子在夏天最为猖狂,最多只能蹦跶到秋天。等到冬季气温骤降,这些提前在人类难以察觉角落里留下后代的吸血生物纷纷死亡,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继续重复着固定的生命延续模式。
天霜从散发出浓烈体味的裤裆里抓住一个虱子,塞进嘴里,在牙齿中间咬出清脆的“嘎嘣”声,嚼得津津有味。
虱子也是可以吃的。
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在磐石寨的村民们看来,只要是会自由活动的东西,统统可以归于“食物”的行列。
从门口走到火塘前坐下,蓬头垢面的天霜一直盯着天浩。她深陷的眼窝里散发出狼一般的暗色幽光。
“阿哥我饿”
天浩看了她一眼,伸手从自己的皮袍里拿出一块肉,拔出佩刀,在地板上用力切成两半。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无法独自杀死一头成年獠齿猪。超过四百公斤的体重是这种野兽的力量来源,外凸的獠牙略微向上弯曲,更像是一对朝着正前方随时准备穿刺的利剑。
第二节 思考
很幸运,天浩遇到的是一头幼年獠齿猪。也许是它的母亲正被强壮雄性同类按在地上摩擦,也可能是它的父亲被出轨母亲从悬崖上推了下去用刀子割断幼年獠齿猪喉咙的时候,饥饿的天浩一边大口吞服温热的血,一边在大脑里迅速估算着这头物的各种数据。
除去骨骼与外皮,以及体内各种无法食用的部分,剩余重量为六十至于六十二公斤。
他当时生吃了心脏与肝脏,包括左右两边的腰子。这些内脏富含大量的维生素,必须趁着新鲜食用。天浩割下几块肥厚多油的腰肉,其余的埋在雪堆里,表面做了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记号。
这个冬天很冷,冻得硬梆梆像石头一样的猪肉根本不会腐烂。
整个磐石寨都在饥饿。没有掌握绝对话语权,没有强大的实力为后盾,就这样扛着一头獠齿猪回家,恐怕一丝肉渣都不会落到自己嘴里。
饿极了的天霜陡然睁大双眼,喉咙里发出极度欢愉的“嗬嗬”声。她丝毫不顾解开腰带的皮袍因为猛烈动作滑落,露出尚在发育但极其瘦弱的身体暴露在兄长眼前,双手如爪子般死死抓住天浩递过来的那块肉。
她抓得很用力,肉块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