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转得越来越快,刺眼的阳光下,倪天易的眼神恢复了清明,酒醒过后,他抱住倪不逾,拽住倪布恬的手腕,向他们道歉,求他们原谅。
“爸爸错了,爸爸不是故意的。”
“爸爸再也不会打你们了。”
然后,周而复始。
画面又开始疯狂旋转,黑白,无声,又似乎很吵闹。倪布恬心口一悸,猛地惊醒过来。
她满身大汗,抓着薄被坐起身来,额发间沁着细密的汗珠。
她轻喘着气,慢慢拿起被倒扣在桌面上,养母的照片。眼睛有些发潮。
昨天是养母的忌日。
倪布恬把照片倒扣回去,起身下床。
客厅里忽然响起奇怪的响动声,她心脏猛地收紧,担心是倪天易又喝醉了——每到养母忌日前后,倪天易总是要大醉一场。
她屏住呼吸,偷偷将拖鞋脱掉,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门缝,而后,缓缓地松了口气。
倪天易正坐在沙发上和人交谈,那个名叫祝杏儿的女孩是他的学生,长了一双和继母神似的眼睛,最近常常到家里来。
倪布恬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她口渴地厉害,想出去倒杯水,可又不愿打扰他们。
就在她纠结的片刻,祝杏儿忽然惊声叫了句:“易安老师!”
倪布恬猛然抬起眼睑,看见前一刻还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人已然搂抱着倒在了沙发上。
倪布恬瞪大了眼睛,瞳孔震颤着,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她清楚门外此刻在发生着什么,却因为震惊和胆怯生生被定在了原地。
她留意到茶几一角放着半瓶白兰地,后知后觉地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酒精味道。
想起倪天易喝醉时的恐怖模样,她心脏砰砰乱跳,脑海里两个小人在激烈地天人交战。
如果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假装自己没在家,躲在房间里,她大概能躲过一顿打骂。
如果现在冲出去,打断他的动作,她可能会被他恼羞成怒暴打一顿,却能让祝杏儿免于一难。
两种结果在脑海里稍加对比,倪布恬得出了答案。
她揉了头闷痛的太阳穴,深吸口气,悄悄关上门,转身往房内走。
她找出藏在衣柜里的棒球棍,快步走到门边,扭开了门把手,抬脚想往外走。然而下一秒,她瞳孔骤然一缩,动作顿住了——
她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听到客厅里传来细碎的、不堪/入耳的声音。
她看到祝杏儿抬手搂住了倪天易的脖子。
然后,在一阵令人/作呕的、激烈的喘/息声中,她看到前一刻还在反/抗的祝杏儿已然变得顺从而配合……
倪布恬脑子里一片混乱,觉得自己大概是烧出了幻觉。
……
不知过了多久,倪天易被一通电话叫走,祝杏儿捡起衣服一件件穿上,紧抱着双腿坐在沙发旁边发呆,片刻后,突然开始抽泣。
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声里难掩痛苦。
倪布恬觉得自己那天大概是烧得有点糊涂,又或许是被她的哭声戳中,明明前一刻刚打定了主意当作毫不知情,下一刻又踌躇着,抱着纸巾朝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