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京城中惬意仿佛是偷来似的,不过持续了一日,北蛮的人便再次前来叫阵,不过这一回他们的气势足了很多。
“近日几次战败,北蛮已然损失了不少兵力,怎还不吸取教训,仍要进攻?”宋康成负着手,看着城外黑压压的北蛮兵,同景无虞并肩站在一起。
景无虞沉吟片刻道:“只怕这回他们是有备而来。”
宋康成也有所预感,“莫非他们还藏着什么杀手锏未使出来吗?”
“杀手锏么,”景无虞拧起眉头,远远望见北蛮押上来的人,冷哼一声,“看来是了。”
盛初寒骑在战马上,眉间多日来笼罩的阴影此时尽数散开。
他身后站了一排士兵,每名士兵手上都拖了几名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人,细数过去,大约上了万。再看那些人的长相,皆是标准的大梁人,他们口中凄惨地叫着,朝着对面的城楼不停喊着“救我、救救我”之类的话。
盛初寒看不见对面景无虞和宋康成的面色,但他十分有耐心地等待着,半个时辰过去,对面却仍是不为所动,他身子动了动,随即朗声道:“在我身后的,都是西北三洲沿路捉来的俘虏,他们已经接连饿了三日,你们若还想要这些人活命,便乖乖将京城拱手送来!”
宋康成忍不住骂出了声:“你这卑鄙小人!”
盛初寒对此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说:“从明日开始,每过一刻钟,我便杀十人,若你们一直不降,我便一直杀!到时杀尽了这些百姓,可别怪自己的名声落得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倒是让你们大梁的百姓心寒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城楼上一行人定定地看着,似是激烈讨论着什么,但盛初寒管不了那么多,为了示威,他手一抬,立刻有人拖上来十个俘虏,手起刀落,那十个人便身首异处,血溅了一地。
“他娘的!这群狗。娘养的!”
宋康成看着城楼下大梁百姓得尸首,瞳孔骤缩,气得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景无虞的唇平直向下,神色也阴沉得吓人,周身散发着噬人的气场,他睁大了眼睛,将那些百姓死时的惨状全部刻进了心里头,双手捏在城墙上,几乎要将冷硬的石块捏碎。
宋康成的儿子宋清辉心有不忍,只得询问着身旁的景无虞,“世子,你看现在咱们如何办才好?这样让他杀下去,即使咱们不降,也要背负骂名,说我们为了一座城不近人情,枉顾百姓性命。不如咱们带着京城里的百姓从城北冲出去,城北是由沈林的人守着的,打熟悉的人咱们更能得心应手些,说不定往北的路上还能遇上陛下和景将军一行人。”
“糊涂!”宋康成再也听不下去,忍不住呵斥出声。
他面上带着愠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义正言辞道:“你只知道这一万俘虏的命是命,却不知道京城里还住在百万的百姓。就算我们带了一部分人冲出了重围,可一定还会有不下少数的老弱妇孺走不了。北蛮就等着我们弃了京城,将那些人屠戮殆尽,扬他国威!一万百姓的命是命,可同这百万百姓比起来,孰轻孰重,你可分辨得清楚?!”
宋清辉脸一白,自知说错了话,不再做声。
景无虞这时才终于出声道:“其实令公子有一点说得并不错,这一万大梁俘虏的命咱们也不可眼睁睁地放弃。放弃,是下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