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正好,那我便在范府门前等着。”

说罢转身便走,徒留小厮一人凌乱在风中。

小厮一头雾水,他低声骂了一句,等就等吧。正要关门,却见到不远处,少女拦下了个路人。

“这范家啊,还真是名不虚传哟!我听闻范大人素日就喜好金银财宝,爱金如命,就连府中的路都是用金子铺的!我刚从里面出来,传言居然是真的!”

路过的妇人皆是一愣,纷纷围了上来。

有人疑惑:“金子铺路?这也太有钱了吧!”

“哎哟,我看这小姑娘乖巧文静,刚刚我亲眼瞧见这府里的小厮把她送出来的,肯定做不了假!”一位热心肠的大娘也围了上来。

有人对着范府探头探脑,小声嘀咕:“这府里住着什么大官,竟这么有钱?”

“哼,我看八成是个贪官,我娘家远房二舅的表妹的女儿嫁了个四品官做妾,那俸禄可铺不了金子路。”

正议论纷纷,初好突然落泪,吓坏了众人。

一个大娘怜惜道:“可怜见的,这是怎么了?”

初好黯然神伤,哽咽道:“大娘说得对,这位范家老爷的俸禄的确不足以让他用金子铺满整个府邸,是她的女儿,接近我和我做朋友,也怪我年少无知,识不清那歹人的狼子野心,竟从未察觉她是为了我的钱才接近我的!”

“我爹娘死得早,只留给我一大笔财产,我没什么朋友,范姑娘昔日待我情同姐妹,我便与她敞开心扉、毫无保留,全当亲姐妹相处的,就连银两都是她想要多少我便借给她多少。”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爹娘给我留下的银子,原以为范姑娘是真心拿我当朋友的,可我刚刚去府里找她,竟是无意间听到了她在背后说……呜呜呜……”

哭,也是分层次、有技巧的。

如何利用外貌的优势来博得同情,如何将故事讲得层层递进、引起共鸣,初好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

“其实我刚刚……是被他们赶出来的……”语气轻轻,透着无尽的哀凉。

她哭得隐忍,话中将人们最痛恨的“忘恩负义”之人的形象塑造得十分完美,准确得戳中了围观群众的怒点。

一个富有的孤女,以为属于她的友谊降临,那本该是一片光明的春日,突然被人生生斩断,原来只是梦一场,原来那光鲜甜美的外表下,是名为算计与利用的毒药。

有几个大娘看不过去,撸着袖子冲到了范府门前,叫嚷着吵闹着。

闹得太大,大娘们颇有“你继续龟缩,我们会一直传你闲话”的意思。

天子脚下,即便是官宦也不能随意殴打驱逐百姓。不得已,范家老爷这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几日前刚刚见过的范采倩。

“江初好!你在这闹什么!”粉衣少女怒目而视,凌厉地看着她。

初好擦干泪痕,对着众人福了福身子,“多谢各位叔叔婶婶仗义相助,人已经出来了,接下来我自己应对就好,不连累各位了。”

她利落地转身朝着范大人而去,背影决绝,几个大娘竟红了眼眶。她们都没走,实在不忍心这样孤苦柔弱的女娃娃受欺负。

初好站定,先是恭敬地行了礼,开门见山道:“范大人,我今日便是来要账的。”

范采倩先炸了毛,“要什么账!你有证据吗!”

“账目再此,您请过目。”

她双手奉上账册与收据,神情平静,那双眼中无悲无喜,范大人竟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