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样的好相貌,于他一个地位低微的庶子而言,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那些欺辱看轻他的嫡子庶子们会更加嫉妒他,也会借着他这副肖母的皮相贬低嘲笑他。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陆岑不由自主地念了起来,随即自嘲地笑笑,他有什么资格伤心?本就是自找的。像她那样珠玉般的人儿本就不该是他可以肖想的。
痴心妄想。
陆岑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念了这四个字,顿觉肝肠寸断。
他太了解顾舒容了,他打从决定那么做起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可是他啊……没的选。
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境地。虽然吃穿不愁,可并不见得比布衣黔首好多少。他的生母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他的生父不喜他,多少年不管不问,只这些年见他读书不错,才正眼瞧了几眼。他的兄弟打压轻视他,他从小就要学着忍辱偷生地从夹缝里讨生活。
他过去二十年贫瘠阴晦的人生,只因她顾舒容而骤见光亮,他真的好想好想抓住那道光,尽管他总是觉得不真实。
他过去不太明白飞蛾扑火这四个字。可是遇见她后他却明白了。飞蛾又怎会不知那是焚身的焰火,它也是凡身肉躯,炽焰灼翅之时,它也会疼。可是它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因为它知道,那是它唯一的光了。
顾舒容于他而言,就是那样的存在,可是他的生父逼着他,扯着他的血肉,喝着他的血泪去逼迫他,逼迫他亲手灭掉那缕光。
他真是恨极了。
恨自己的无用,恨自己的出身,恨世道艰难,恨世人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