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夜里总是疼醒,还昏厥了几次。严重时会浑身颤抖,虚汗连连,身子却冰冷的很,每每这时章韫就会抱住薄言,凑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念着。
“薄言啊,朕求求你,求求你坚持下去……没有你……朕活不下去……”
章韫觉得他这一生从没有这么无力过,他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些苦难,明明她已经吃了那么多苦,明明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
可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抱着她,一遍一遍地对她说着那些苍白无力的话……
他甚至开始后悔,后悔为什么当初要答应她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他真的只想她好好的,旁的,又有什么要紧……
那几个月,从来不信鬼神的章韫,开始拜佛求经,他从不为杀戮愧疚,可那时,他真的怕,怕他从前的那些罪孽,会应在她的身上……
初夏的时候,薄言终于即将临盆。
那一日,章韫死死地握住了薄言的手,头抵在她的手上,像是生怕她跑了一般。
那一整天,华晴宫笼罩在一层阴霾中,宫人们进进出出,太医医女们凑在一起商讨着对策,产婆一遍一遍地喊着用力,薄言则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遍一遍地耗尽自己周身的力气。
她本咬着唇,尽力不喊出来,她怕握着她手的那个男人为她担心难过,她怕那个傻子一不小心在这么多宫人面前哭出来。到了后来,她连咬唇的力气都没了……
只是她不知道,他那一天早就悄悄地哭湿了袖子。
终于,在霞光万丈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啼打破了这座宫城的沉闷。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
满宫的婢女嬷嬷跪地贺喜。
在一片贺喜声中,她一偏头看见了他眼角溢出来的水意,她笑了笑,用仅有的力气抬手为他擦了擦。
他则再也止不住泪地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