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透亮的墨汁渐渐磨出,在砚台凹槽内流淌开来,薄言见已差不多了,就将墨锭靠在一旁,收了手。
“朕准你停了么?”
薄言只好又拿起墨锭磨了起来,可眼见墨汁就要溢了出来。
章韫没有看她,只用手中的玉笔杆敲了敲书案旁的那盆文竹。
薄言明白了他的意思,将墨汁倒进了文竹盆里,又磨了起来。
如此往复了数次,薄言的手腕早已磨的酸疼,可她也不敢停。更难受的是她看着这些名贵珍稀的砚锭被磨损,那上好的墨汁被丢弃,她十分疼惜。
薄言有一句话没骗章韫,她在闺阁中时的确痴迷于翰墨,她也是钟爱书道之人。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她喜欢书道,也因此爱收集一些名贵的笔墨纸砚,于这些事物也多有爱护疼惜。
就好像将军对待心爱的战马,侠客对待自己的刀剑。
章韫与她朝夕相处了数月,她于这些器物的疼惜他自然也知道。他此番,不但要于皮肉上折磨她,也要从精神上搓磨她。
薄言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薄言有罪,墨砚无辜。”
章韫没有看她,却嗤笑了一声,面有自嘲。
“薄言啊,原来你的心也会疼,也会舍不得。”
可她心疼舍不得的是墨砚,不是他章韫。他章韫在她心中还不如这些死物。
这一句怼的薄言再说不出一句。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墨汁中,被乌黑的墨汁吞并,而后消弭于无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薄言的手一直没停过,眼下已是颤抖着,可章韫不发话,她便不敢停。
她颤抖的手腕收在章韫的余光里,他终是心软了,可嘴上却不饶人。
“到床上等着朕。”
他只冷冷的扔下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