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答应奴的……出宫,还作数么?”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转身出了这间屋子。
他走回宫的那段路,他听见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说不要让她走,不要让她走……
这世上,感同身受是个很虚妄的词。没有历过那样的苦痛,便不会明白。
他到底是个孤独久了的人,如今有个同病相怜的,他便不愿意放手。
那一夜,章韫想了一晚上。
薄言的软肋是什么……
好在晨光熹微时他勉勉强强想到了一个……
五六天后,薄言可以下地走了。
她并没有马上去见章韫,而是给自己收拾了下离宫的包袱,而后想去与静玉告别。
静玉是她在这宫里唯一的挂念。
她在这宫里见过无数的人,那些人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让她认清这个丑恶的世道。可唯有静玉一人让她明白万千渣滓之中还是有那么一抹干净的。
她与静玉是在掖幽庭认识的。
穷厄的境地让人迷茫不知未来,可唯有一点好处,那便是辨得出人心。
掖幽庭里无数的人会在她背后吐她唾沫,无数的人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伸腿绊她一脚。
有的是嫉妒她的绝色容颜,有的是不齿于她自荐枕席的行径。
可只有她一人,曾拉住她的手,说了那样一句话。
“冰清玉粹般的人,穷途末路的境地。你没得选,我懂啊。”
我懂啊,我懂啊,我懂啊……
就是那三个字让进宫以来的早已麻木不仁的薄言第一次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