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领裴怀荣二人过去,站在楼梯旁,半鞠躬作了个“请”的手势。
裴怀荣走上台阶,转身呵斥:“上来!”
裴辛夷同佣人颔首,无奈地跟了上去。
建筑结构是一层一室,以推拉门作隔断。室内除却必要之物,几乎没什么陈设。客厅——如果能称之为客厅的话——靠墙的竹垫上摆着几个蒲团。另一边放着两把椅子。
裴怀良在椅子上落座,以烟斗敲桌,“我问你,点解还来?”
裴辛夷双手负在背后,以立正姿势站好,“阿爸让我来。”
“我是问你!”
佣人的声音传来,“良叔,毛巾送来了。”
裴怀良缓了缓说:“进来。”
佣人拉开门,端着铜盆走进来,在他身边站定。
裴怀良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手,一边拧毛巾,一边说:“问你,做乜不讲话?”
这十年何曾这样受训,还是当着旁人的面,裴辛夷只觉回到了十五六岁,忍着不悦,说:“来看笑话。”
“好,堂堂正正!”裴怀良抬手一扬,佣人手里的铜盆翻了出去,水花四溅,泼到裴辛夷身上。
裴辛夷不躲闪,目光也不躲闪,几乎执拗地看着他,“我冇错。”
裴怀良气急,想说些什么,只长叹一声,对佣人说:“拿身衣服来。”
佣人捡起铜盆,急急忙忙离开。
门关上了,裴怀良说:“我看你长本事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今天我就好好治治你!”
裴辛夷下颌线紧绷,神色阴郁。
裴怀良仿佛看见了当初的女孩,叹息般地说:“辛夷,你答应过阿叔,再也不会回来。”
沉默一会儿,裴辛夷低声说:“你明知就是他,却一直不告诉我。”
“告诉你又可以做乜啊,你想嫁进阮家?”
“我……”
“辛夷,阿叔向来疼你,你想走就想法设法让你走,你的秘密我守口如瓶,怎么就不肯听话?”
“良叔,这十年我冇睡过一天安稳觉。”
裴怀良瞪眼,直接将烟杆砸了过来。烟斗打在她小腹上,她闷哼一声,身子却不歪不斜,依旧站得稳。
裴辛夷气着笑说:“良叔功夫不减,烟斗还投得这么准,如果是刀,只怕我已没命。”
门再度打开,来的却不是佣人。
阮决明着无袖亚麻短衫,颈上戴珊瑚珠长链,右手食指戴嵌祖母绿石银质狼首戒,左手无名指戴粗环金戒,华丽而干净,端的是风流倜傥。
“良叔,这是怎么回事?”阮决明笑得轻佻,兀自在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裴怀良没好气地说:“刀哥几时关心别人的家事?”
“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都是我的事。”阮决明转了转狼首戒,看向站着的人,“我们都坐着,裴小姐也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