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他抬眸看了眼床榻上的人,似在内心做着挣扎,最终他轻叹一声,垂眸合掌。

“实则依照行程,上月观南法师与小僧便该返回京城,但观南法师似乎一直对云凰姑娘有所挂念,所以迟迟未动身。”

“法师借故在大照寺为佛经注释,小僧猜测,这也许是为了能在北越多停留一段时日。”

“前段时间,我等随郦尔公主去库塔沙地时曾听那里的人说起,就在不久前,有人于祁山采得百灵草,法师闻言便决定孤身前往。”

“且不说祁山四处悬崖峭壁危险丛生,如今正值寒冬,寻常人如何抵得过这般艰险,更何况,那传闻是真是假也难辨别,可法师一意孤行,任谁劝说也无济于事。”

秦漪回身看去,释空眸色悲悯,声音也越发沉重。

“小僧曾为法师缘何豁出性命也要寻到此物感到不解,如今看见云凰姑娘,一切便已明了。”

他目光凝在她不加遮掩的面容上,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秦漪不由自主地抬手覆上脸颊处的疤痕,时间过得太久,连她自己都早已习惯了这道丑疤,可他竟一直记着。

释空再次叹了口气,似有无奈,似有可惜,又似有担忧。

“佛渡众生却不渡己,想来云凰姑娘便是观南法师的必经劫难。”

秦漪心口一阵抽痛,不解地看着他,“释空师父何出此言?”

而他也只是合掌施礼,双目半阖。

“阿弥陀佛,这些日子以来,小僧见法师数次疯魔心有不忍,法师是佛门弟子,而云凰姑娘是红尘中人,姑娘若当真为法师着想,便不该再与他万般纠缠,你有尘事未了,法师亦佛缘未尽,如此下去,无论对谁都是无穷无尽的苦痛。”

秦漪静静看着火盆中跳动的火花,细小的木屑飘飘摇摇飞出盆外,她想,即便是这般渺小的一粒尘埃,也不愿受到禁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