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嫣微微一笑:“事情就是这么巧,这座酒楼的前任主人就是我那位庶兄的亲舅舅,也是之前在上云寺的时候,我向你提到过的那位南疆人。侯府被查抄之前,这里就秘密换了主人。”
裴玄叹了一口气:“确实是太巧了。”
上云寺之事,信王和嘉平侯就搅在了一起,如今,又有秘密产业的交接,这洛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是撞到一处,这缘分就有点儿过了。
苏语嫣看到裴玄沉思,眼睛一转,出其不意地突然出声询问:“裴大人,陛下来这里私服游玩,是不是猜到了信王的隐瞒?”
“陛下应该是不清楚这个的。”裴玄顺势回答。
然后,他猛然反应过来,这是被套话了!
裴玄忍不住轻轻地瞪了一眼苏语嫣,无奈这姑娘正笑得得意狡黠,根本不怕他的佯怒。
“裴大人,你听楼上传来的曲子,不知是不是那位茉莉姑娘弹奏的,比方才咱们听到的,要高明许多。怪不得呀,见多识广的陛下要特意过来听曲儿解烦闷呢。”
裴玄看了一眼食客越来越少的大厅,侧耳听了听楼上隐约传出的乐声和笑声,暂时压下心中的种种猜测和疑惑。
“苏姑娘,有些猜测,不要再和其他人说了,涉及皇家之事,再谨慎也不为过。”
苏语嫣正色回答:“只要和我要做的事不相干,我一般都是听过就忘记的,裴大人无需担忧。”
裴玄点了点头,再次起身,示意苏语嫣跟他离开这里。
出了酒楼大门,夜色渐浓,苏语嫣今晚的郁闷之情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裴大人就这么走了?不去劝劝那位三爷?”
裴玄神色清冷:“陛下心思清明,偶有放松,只要不影响朝堂社稷,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话可有点儿假,苏语嫣可没有忘了,这人刚刚看到广和帝同那个小茉莉相携离开的时候,神色有多严肃和不赞同了。
——就跟一位老母亲发现儿子在外面鬼混似的~
果然,裴玄话音一转,语气凌然:“但是,既然猜测到这里可能是信王的暗中产业,遮遮掩掩暗藏魑魅,吸引客人的方式还有伤风化,有违律法,我就绝对不能置之不理。
这个妙香居,绝对不是陛下的千金之躯可以放松享乐的安全地方,我等食君之禄的臣子,还是要及时规劝陛下言行的。”
说着话,裴玄在妙香居的大门前左右观察了一会儿,果然,他搜寻到了某个熟悉的面孔。
走到守在角落里的一名小太监面前,裴玄摘下腰间的玉佩。
“这位公公,请替裴某给三爷传句话。就说,宫里的教坊司可以裁撤了,那么多人拿着薪俸,却不能让陛下欣赏放松,甚至不如妙香居的三姐妹能弹唱、善解忧,如此无用,何苦还养着。”
这位常年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苦着脸,进退两难。
他刚刚看到裴玄从妙香居里走出来,早就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里一直在声嘶力竭地祈求:裴大人没有发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