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撩开一点帷帐,笑着说 :“换身衣服吧,都湿了,会生病的。”
骤然离开温暖的怀抱,坐在柔软的床上,祁千雪反应有些木,几秒后才“嗯”了一声。
沈竟遥放下层层叠叠的帷帐,转身走向浴室。
人鱼离不开浴缸,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类把伴侣放在床上,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目光仍不善地盯着沈竟遥。
“你会说话?”沈竟遥这时还维持着笑意,眼神很冷,自顾自地点点头 :“真好。”
他走到浴缸旁边,手指拿下上方的淋浴头,细致地调试温度 :“我三岁就认识祁千雪了,他今年二十岁。他截至目前人生的十七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和我有关。”
“你知道他三岁时的样子吗?知道他第一次上台领奖有多紧张吗?参加过他的毕业典礼吗?”
沈竟遥扭了扭手腕,低声注视着手上的淋浴头,热水落到地上升腾起白雾。
“你知道他喜欢花,喜欢一切新鲜事物,用香水沐浴露只会用一种,生气时会害羞,需要人哄……难过时会躲在哪里吗?”
人鱼的手不知何时落到了浴缸里,长长的眼睫低垂,隐隐预感到了什么,浴缸下的手握得很紧,长长尖锐的指甲在此时变成了伤害自己的利器。
他说的那些是人鱼不曾接触,也不曾了解的东西。
“徐当歌、孟雨青、其他人也就罢了。”沈竟遥慢慢走近人鱼,热水落在浴缸里,温度上升 :“但是你,一条鱼……你来到这里有一个星期吗?”
“我一直很耐心,耐心地等他开窍,把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一个眼神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没人比我更了解他,因为我知道,我们总会在一起的。”
“过去现在,包括未来,我永远爱他。所以即便他身边会有一些讨人厌的东西,那又怎么样。”沈竟遥低低笑了一声,看向人鱼的眼神充满嘲讽 :“总有人来,也总有人离开,而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他参与了祁千雪前十七年的所有重要时刻,早就成了他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即便哪一天他想要将他从生命里划去,也会像剜肉剔骨一样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