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豪很意外他会这么说,这样的话当着对方亲儿子的面说,总有那么点不尊重对方的意思。他只当他是年轻人,还不太懂世故圆滑,说:“我们并不讨厌他,只是畏惧。”
“畏惧啊……”宋金念着这两个字,说,“来自子孙的畏惧,好像有点可笑。”
宋书豪终于说道:“元先生,虽然你是宋家的恩人,今晚也是客人,但还是希望你能注意言辞。我父亲于你,并没有对不起的地方吧。”
宋金目光灼灼盯着他,说:“你们还真的笃定我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子了,我这张脸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是,你的确跟我父亲长得很像。但我们还是信任他,不会做出伤害我母亲的事。”宋书豪沉默片刻,说,“因为他既是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同时也是我们的父亲,更是我母亲深爱的人,他也深爱着我的母亲。”
宋金嗤笑一声:“所以你们是相信你们的母亲,才选择相信你们的父亲。哪怕你们的母亲不在世了,也选择相信他,他于你们,没有可信的地方吧?”
宋书豪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奇怪,他说:“这不是一样的吗?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我们几个儿子,都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分得那么清楚谁信了谁?只要是信,就不分是谁。诚然我父亲这几年的脾气变了很多,但这不能说明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只是变了……变得让人陌生,让人惧怕,除了我的母亲,谁也不能走进他的世界,谁也不能左右他的思维,越是这样,就越是固执。但这不是成为我们不相信他的理由。”
宋金听后长久沉默,看着这满院的花草,许久才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宋书豪皱眉,但或许是元彬长得跟他的父亲一模一样,在灯火下,猛地一看,似乎看见了年轻时候的父亲。
他犹记得那时候随父亲南下,他每天都要等到很晚才睡觉,只为见早出晚归的父亲一面。
那时灯火昏黑,每晚父亲都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让他快睡。
背对灯火的父亲,在昏昏欲睡的他眼中,看起来那么模糊不清,那么疲累不堪。但他进了家门总是先来看他,因为知道他在等他归来。
那几年过得很辛苦,但他一刻都不曾怨过总是不陪着自己的父亲。
后来父亲有空了,但母亲进门了,再后来弟弟出生,他也渐渐长大,去了外地上学,去了国外深造,等他重新回到父亲身边,却发现自己长大了,不再是需要总跟父亲待在一起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