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年把管事从地上揪起来,苛问道。
管事被她这幅形容吓得不轻,说不出话来。
“王爷,太后在亭子里。”卅一来到苏景年身旁,低声道。
苏景年身子一僵。扔下管事,她向岸边的观湖亭跑去。
来到亭子旁,便见亭子里地面上铺着火红的绸布,一个人躺在上面。那人穿着凤袍,一头白发湿着散落开来。
苏景年只看一眼,便认出那人便是她的母亲、北域太后慕容雪晗。在慕容雪晗的脸上,罩着一块白布,遮住了她的容颜。
应是落水所致,有水滴从慕容雪晗的身上不断地滴落,最后在地上汇集成一滩水渍。
“母妃。。。”苏景年颓然地走了过去,将那块白布亲手掀起。
而后,苏景年的眼泪落了下来。
慕容雪晗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她双手紧握在胸前,握着一束木芙蓉。
苏景年跪了下来,将慕容雪晗抱入怀中。
低声呜咽道:“母妃。。。”
慕容雪晗的身子已是没有了苏景年记忆之中的温暖,只如湖水般的冰冷。
人生之至悲,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在也。
苏景年之至悲,则更近一层。她同慕容雪晗母子反目,至此永远再无回转余地。她永远地失去了母亲,也永远地失去了同母亲重归于好的机会。
她未有想过,几日前二人不期遇见,潦草的几句谈话竟是母亲最后的话语。而彼时,她心中有气,话里话外间,只想着如何要去同母亲置气,而完全没有对母亲有过些许的关心。
作为儿女,她是何其的失败,何其的残忍。
亭外的卅一见苏景年如此悲伤,只不忍去看。
陈虎这个时候才赶到,他跑得满头大汗。卅一领他到一旁,说明了情况。
陈虎嗟叹不已。可现下这种情景,他又不知该如何劝解苏景年。
“你们这些奴才,没用的奴才!!!这么多人,为何不救母妃?你们为何不救本王的母妃?你们,你们见死不救!你们罪大恶极!你们没用!你们无能!”
苏景年悲极、哀极、内疚至极、痛苦至极,以致于理智尽失。只胡乱地埋怨、责怪于周围的人。其实,她哪里又是在骂旁人呢?她心里真正怪的人,便是她自己。
“王爷恕罪,王爷节哀。”亭子外众人跪地叩首。
“滚,都给本王滚!!!”
“诺。”
陈虎领着一众人退到一旁,留给苏景年些独处的空间。
他非常清楚,现在同苏景年说什么,都是无用。太后竟是以这种突然的方式离开人世,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同时,更是令人不免扼腕叹息。陈虎也知道这些时日,太后同王爷之间有些不快。王爷一气之下,还对太后下了禁足之令,足见母子二人的关系可以说是势如水火、互不相容了。这般之下,太后骤然离世,是要给王爷留下多大遗憾啊。恐怕王爷终其一生,都会懊悔不已了。
想到这一层,陈虎不住叹息。
“无心阁,无心阁。”
苏景年骤地想起破心来。她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无心阁。无心阁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里面也没有什么声响。
苏景年怒吼道:“师父!!!你为何不救母妃?!为何?!这湖边,只离无心阁不过百米之遥?!!!凭师父的武功,如何救不得母妃?!!!如何救不得?!!!”
苏景年如何呼喊,无心阁里都没有回应。
望着怀中的慕容雪晗。苏景年抬起袖子,翼翼小心地将慕容雪晗面庞上挂着的水珠擦干。
“母妃,不要扔下阿难。。。不要扔下阿难一个人在这冰冷的世上。。。”
这边,陈虎便去问凤栖宫的管事与宫人。好好地,怎么慕容雪晗会落入湖中?可是下人们没有仔细照顾,才会出现这等事故。
管事与众宫人皆叩首请罪,但道,今日太后并未有什么异常表象,来湖上赏风景也是平日里常有的事。只是今日湖上微风阵阵,吹得岸边成片的木芙蓉浮上天来,看上去像是下了漫天的霜雪,是美丽极了的绝景。太后一时起了兴致,便命众随从留在岸边,她自己去到桥上欣赏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