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赵将手扣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我们来私塾,是为了念书。”

“……”

几个少年愣住,瞪着眼睛白日见鬼般看着他。

然而何赵还嫌不够,他很烦躁的抬指又扣了几下桌子,继续说道,“争取早日升到内舍。”

“……”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有个少年忍不住开口,“可是何兄,你这次小测,拿到的是倒数第一啊。”

还想升入内舍,这,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学!”何赵眉毛浓黑,暴躁的快要竖起来,“从现今开始好好学!你们一起!”

几个少年疯狂摇头。

“我们为什么要一起学?”

“是啊,能识字就够了,用不着进内舍。”

“我念书有几斤几两,心里门清,我们就——”

剩下的话,在何赵的怒目相视下,默默咽了回去。

夫子教读,信步走上一圈,发现最让他头疼的几个少年,竟然抱着书摇头晃脑,学得很是认真。

觉不睡了,小话也不讲了,还积极的不耻下问,夫子很是欣慰,认为先前那次谈心发挥了效用。

下学的时候,曲清眠刚走出去,便看到凉阴底下,正等着他的人。

她今日来得格外早,眼眸带光,笑起来比身后一簇簇盛开着的蔷薇花还要娇艳。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曲清眠心思一动,他想起那晚,她说往后把立秋之日,定为他的生辰,每年都要给他过。

桑荔想着给他个惊喜,一路上都没提生辰的事,到家后又找借口说菜卖光了,晚间少做点。

少年坐下看书,脊背挺直,像一棵沉默的松,他听着后面庖厨里的响动,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生辰,他是从未过过的,也不知道别人过生辰是怎样,应该,很热闹吧。

她真的变了很多,上一世,她从未给过他这些。

本该不屑,但心口上到底像牵扯起一根线,悬起来、绷紧,抑不住的隐有期待。

饭桌上,桑荔给他盛汤,“夏日天躁,少吃点饭,咱们喝汤。”

喝汤不管饱,还容易消化,方便给饭后甜点腾肚子。

曲清眠没说什么,垂下眼睫,顺从的接过青蓝色陶瓷碗。

少年模样清隽,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桑荔心里很高兴。

第一次穿书,小眠只会捧着碗埋头大吃,又急又凶,安抚他还会发出护食的低吼,那时桑荔又嫌弃又害怕,耐着性子磨了好几个月,他才愿意听从学着用筷箸,但别说吃相了,碗筷的敲击声都能成一曲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