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三万重骑,要搭上近十万的轻骑、盾甲兵、步兵、弓箭手,更不用说那些民夫,这会是一场牵动数十万人的大仗。可惜言君玉走时并没学会叶椋羽对人性的洞察和拿捏,他只堪堪学会前者。
靖北侯俞烨,不会听从反对的意见。敖仲像盾,所以能包容并蓄。而俞烨是最锋利的矛,他不会有任何顾虑。
要是再学一会叶椋羽,也许就知道怎么说服他了。但那又太晚了,也许连这场大战都赶不上。正应了洛衡教的道理,阴尽阳生,循环往复,世上难得两全法,永远不会有万事俱备的时候。
言君玉甚至不是大周最好的棋手。早在两年多以前,东宫就埋下了伏笔,比送敖霁去燕北更早——写出平戎策的那个云南亚元褚良才,早早被送去边疆,现在就在靖北侯帐中做着谋士。而最位高权重的监军萧栩也堪堪在大仗之前赶到,持天子印信,又是亲王,如果这还不算重视靖北,就不知道什么算了。攻靖北,是察云朔的棋路,虽然强横,萧景衍也能应对。真正石破天惊的一击,恰恰是蒙苍那种战术天才使出来的,当年幽州沦陷,才是最猝不及防的一击,间接导致了今天靖北的孤立无援,如果敖仲的安南军主力还在南疆,察云朔绝对不敢这样对靖北大军压境。
好在察云朔棋差一着,没有保住蒙苍,否则局势不会像今天这样。也可能是赫连的棋下得太好,毕竟当年茶楼上的年轻狼王,才是西戎最好的棋手,他这次未参战,可以说是不愿意下场,也可以说是他的时机还未到,还在观望。
正如萧橒所说,哪怕是天子,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他不能改变俞烨的本性,不能把他从矛变成盾,况且幽燕有三个敖仲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战报到达京中最快也要近两天,他终究不能亲临战场,这是察云朔和俞烨的战争,天子只能以监军的方式参战,萧栩就是他的手。
而言君玉虽然没学完所有东西,还是太晚了。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副将,军衔倒是其次,关键是只有一年不到的战斗经验,就算现在的他取代俞烨,也许临场应变还不如他呢。
这感觉像等着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没有办法,只能竭尽全力杀出一片天来。
“我会尽力。”萧栩道。
“我知道。”
言君玉到底是洛衡的弟子,渐渐明白什么是道,西戎的兵强马壮,五十万精兵,是道,俞烨的锋利与傲慢也是道,大周的富庶是道,西戎的骁勇善战也是道,这一切就像滔滔江水,不以人力为转移。哪怕是天子,也只能顺着水势,顺势而为,需要的是关键时候,像蒙苍那样,逆流而上力挽狂澜的一击。
他算不出靖北的结果,变数太多,察云朔亲临前线,局势瞬息万变,也许察云朔早有办法破俞烨的重骑兵,也许他也不过虚张声势。
但他可以参与这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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