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出来,也就只有容皓略有些动容,其余人都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云岚素来温柔,也只是淡淡说了句:“郦道永也是少爷出身,只怕吃不了这苦头。”
如同一颗石子入了水池一般,不过激起些许涟漪,很快就平静下去。到了传午膳的时候,连郦道永这名字也没人提了。大家都默认了这件事只不过是庆德帝泄愤的那件“小事”而已。
萧景衍是看出来了的,言君玉也知道他看出来了。但是东宫太忙,他一天几乎没有停下来说话的时间,只是下午时忽然说了句:“小言心太软了。”
他一眼就看出了言君玉心里在想什么,这实在让人沮丧。
言君玉怕他再说,干脆溜出了思鸿堂,正好撞见敖霁,敖霁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抓住了他。
“我要出宫办事,你也去。”
“我不去。”言君玉以为他是带自己去散心。
“东宫差遣伴读,由得了你去不去?”敖霁不由分说,把他抓走了。
等到见了是什么差使,言君玉才知道为什么他们非要自己去。原来敖霁是要去梨香宫,把□□在那里的戏班子给放出来,押解出宫。庆德帝要秘密处决郦道永,就是不要张扬的意思,所以除了当晚唱戏的人,其余人全部放出宫去,这其中就有那个叫郦玉的少年。
敖霁大概以为这样言君玉就能释怀了。
这些人都是经过刑讯的,身上伤痕累累,都被打怕了。看着他的眼神满是畏惧,言君玉却有点承受不住这样的眼神。
“腰挺直了。”敖霁教训他:“这就撑不住了?东宫不会永远只有好差使,偶尔也得当一回‘鹰犬’。”
鹰犬是容皓的外号。言君玉从来只当这是说笑,没有想过这个外号还有另一层含义。
戏班子的人装了几辆车,后面是衣箱,押着他们从上次的花街过,这次没有□□敢出来搭讪了,但言君玉知道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偷看,既畏惧,又厌恶,这些目光如芒在背。言君玉努力挺直了背,跟着敖霁穿过花街,到了戏班子聚集的梨子胡同。
郦玉曾说过要言君玉来这找他玩。那时候他当言君玉是个见义勇为的少年侠客。
言君玉想,他应该这辈子都不想,也不敢找自己玩了。
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真奇怪,花街上的人都害怕押送队伍,只敢躲在暗中偷看,那个人却站在门口。是个男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极清瘦,病怏怏的,脸色苍白,五官俊秀,穿了身青色儒衫,神色很冷,他身后院门大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