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在旁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霍大将军一副抗拒的样子,皇帝陛下的表情也十分复杂,反正不见得多开心。老太医在宫中行医这么多年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特别会看人脸色,知道不该说话的时候就不说,因此他屏住呼吸,假装自己是一块石头。
霍屹脱掉外袍的上面一部分,忽然道:“陛下,要不你先出去吧?”
周镇偊眉毛一竖,正要反驳,就听霍屹继续道:“太医已经来了,该怎么处理他都知道,伤囗丑陋,我不想让陛下看见。”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头定定地看着皇帝陛下。
周镇偊心里有无数个理由留在这里,但他把霍屹说的话在脑海中反复了几遍,直觉里面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是他必须要了解到的,关乎霍屹真正想表达的内容。
“……好。”半晌之后,周镇偊同意了,他注意到,霍屹果然因为放松了一些,眼神里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他对老太医说:“那就交给你了。”
老太医顿时从一块石头的状态恢复过来,连忙应诺。
周镇偊心烦意乱,匆匆对霍屹点头,便走出殿内。
问题在哪里?
他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梳理了一遍,想从中窥探到霍屹深埋起来,不愿意表达的困境和诉求。
皇帝陛下离开之后,霍屹便大大方方展示了自己的伤囗,他朝老太医笑了笑,说:“麻烦了,既然陛下叫你来了,就看看吧。”
“其实致命伤只有一处,不过当时也处理过了。”霍屹指着腹部,又介绍了其他伤囗的来源。如果不提刚才莫名其妙的气氛,霍屹在老太医心里绝对是个十分配合且好相处的伤者。就连之前用了什么药,用了多久,他都能条理清晰地说明白,绝不给老太医添任何麻烦。
老太医一边记录,一边在衡量如何换药,他心里对霍大将军满身的伤痕感到惊讶,但身为常在战场上的将军,这似乎又是理所当然的。
“这几道疤,可能永远无法彻底愈合了。”老太医惋惜道,以他专业的角度来看,霍大将军的骨相十分好看,如今身上却布满了丑陋的疤痕。
“我倒觉得无所谓。”霍屹笑着说:“能活着就好。”
老太医敬佩地拱了拱手:“我这就给大将军换药。”
虽然现在霍屹身兼大司马和大将军之职,但其他人还是习惯叫他大将军。
“麻烦了。”霍屹穿上外袍,忽然问道:“太医,您做这行多久了?”
老太医一愣,道:“六十多年了吧,我们这行讲究的是传承,我从小就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医术,最开始是辨认药材,那时候还只能打个下手……”
霍屹安静地听他说着,老太医絮絮叨叨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将军,我扯远了。”
“没事。”霍屹笑着说:“学习岐黄之术,治病救天下人,像您这样,年龄越大,经验越丰富,医术也越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