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沛柔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齐延未必是中意她的。
马球场上初见之后,她就对他留了心。辗转打听出来他和沛声是同窗,而且关系还不错,她就把自己当了莺莺姐,非要沛声当她的红娘。
沛柔借口要报答齐延的救命之恩,就时常让沛声替她送东西给齐延。
一刀澄心纸,一双牙雕梅竹草虫镇纸,几盒糕点,又或是定国公书房里顺来的各式各样的墨。
沛声起先还愿意帮她传递东西,他也觉得齐延这个人不错。
后来见沛柔这恩总也报不完,就推三阻四起来。再之后更是因为沛柔令他心慕的何霓云当众出丑,而和她冷战了许久。
沛声不肯帮她的忙,她居然就亲自往他们书院去。
松石书院的学子大多都在燕京有住处,齐延自然也是每清晨从府中往书院去,傍晚再回来。
沛柔就时常找了借口临下学时停了马车在书院门口等。
沛声同她冷战的时候,她找的借口就是要哄沛声高兴,还要请了齐延一起去醉楼吃饭。
可齐延从没有答应过,总是在一看见她的时候,就温和地笑笑,跟沛声道别,打马回诚毅侯府去。
沛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夕阳里,暮云遮尽,她渐渐地也就不再去。
再后来就是昭永十八年的上巳节,她和瑜娘在一处游玩,诉着彼茨心事。
齐延忽然远离了他的玩伴,过来请沛柔同游。
燕梁的风俗,上巳节原本就是青年男女可以互相表明心意的子,瑜娘也正在鼓励她,把她想的话都出口。
他们就沿着灞水散步,都在等待彼此开口。她还以为他是要和她互诉衷肠的。
最后也还是沛柔先开口,向他诉了她对他的倾慕之意。
手中的兰草已经递出去,他却没有接。
沛柔的手僵在半空中,听他他和何霓云青梅竹马,他心里只有她一个。
那一刻沛柔是感觉不到心痛的。她根本就还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齐延的和她相处的片段,他温和地对她微笑,街市上偶遇时停下来和她话,她拜托他画的九九消寒图到了也还挂在翠萼楼里。
她以为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喜欢她的,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沛柔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手中的兰草丢到了灞水里。
兰草随水波远去,她好像如那兰草一般不由己,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只能转过去,告诉他她往后不会再纠缠于他。这是她最后的颜面与尊严。
自那以后,沛柔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出门。
不要遇见齐延,她连听见他的消息都害怕。
可即便她不出去,午夜梦回,和齐延从前那些单薄的交往旧事,也总要折磨着她,让她不得好眠。
要接受一个人心里并没有自己,也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