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赶忙接话:“别瞎说,你才多大,啥嫁不嫁的。”
陈稻端了菜,微笑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刚进去听了一耳朵姑父跟四叔说话,好像也是书院里的读书人。”
读书人?陈姜对此消息感到失望,这年代读书的不都是开口之乎者也闭口礼义廉耻的斯文人吗?岂能应付得了她那武疯子一般偏爱作威作福的小姑!莫非万氏知道她闺女的气性大,特意选了个好拿捏的人家?
陈姜一想到廖氏被狠揍的那几巴掌,和自己即将无条件送出的新花样添妆,有些不甘,伸手从陈稻手里抢着端过另一碗菜,道:“走,我也去看看咱们新姑父长啥样。”
廖氏来不及阻止,她已经一溜小跑着往堂屋去了。只好盼着这丫头千万别乱说话,今儿这场合,她要是丢了陈家的脸,万氏真能下手把她打半死。
陈姜当然不会乱说话,她压根就没打算说话,只想瞧瞧新姑父家人都是什么模样,有没有能压服住陈碧云的潜在气质。
门帘子一掀,陈姜突然身形一顿,呆住了。
女席开在东屋,正堂里坐席的都是男子,所以暂时无人发现陈姜卡在门口半进不出的古怪。直到陈稻从后轻推了她一把:“姜儿,进去上菜啊,你放这,我上东屋。”
陈姜这才慢吞吞地走进去,低着头走近正在推杯换盏的男席,从坐在下首的陈百顺身边把菜上了桌。
她四叔陈恩淮此刻正举杯道:“张兄才学出众,丹青了得,愚弟观了你的野丘意趣图,实是妙极。”
左次座一位五官俊秀,身着蓝衫的年轻男子忙举袖遮面以示谦虚:“雕虫之技,过誉过誉,陈兄客气。”
三叔陈恩常今天也收拾得人模狗样,酒气上头熏得满脸通红,哪有半分病态:“四弟瞎客气,张老弟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你合该叫一声妹夫才对。”
从上首陈老爷子起,叔伯兄弟和那张家公子,以及一位男性长辈,听了这话全都嘿嘿哈哈地笑起来,频频举杯,气氛热烈友好。
陈姜上完菜没有出去,而是顺手摸起桌上的酒壶,默默顺着人后移动,挨个给他们添酒。家里几个男人见了她的举动不约而同面露不虞,大堂哥陈百年还呵斥了她一声:“你进来干啥,出去!”
陈姜充耳不闻我行我素,走到那位新姑父身后,提壶替他满上。
张姓公子侧身,并不与她对视,只微微点头:“多谢。”果然有礼得很。
待他回转身子坐正,陈姜也不动了,就站在他身后,死死盯着他的后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