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觉得有点不妥:“你不是说镇上那巧掌柜人还不错,收东西也爽快,咱毕竟是先卖给她的,瞒着她去县城卖会不会不好?”
陈姜道:“巧掌柜是不错,可是抠门啊,她要肯一个花样子给我一两银子,我自然不会舍近求远了。”
“啥?一两银子?姜儿你那只是花样子,这……”廖氏又惊了,对陈姜的大口气不知说什么好。
陈姜也不解释,提着两手走去陈百安床铺前,从床上夹起一摞白草纸,放到廖氏跟前,自信地道:“瞧瞧,这花样子值不值一两一张?”
廖氏一张一张翻过去,看完脸色复杂,半晌诚实道:“娘见识少,不知值不值。”
陈姜不受她影响,看着自己几天的作品,越看越喜欢,兀自得意。
篱笆栏发出声响,门外脚步沙沙,有人细声细气地喊着廖氏:“二嫂在家不?二嫂。”
廖氏迎出门,脸上立刻习惯性堆起讨好的笑容:“哎,碧云来了,快进屋坐。”
陈姜快速收起纸张,放回陈百安枕头里侧,又坐回桌旁,用两手腕夹起一根筷子,若无其事地搅动着盆里已经稀烂的花汁。
“二嫂这小院儿收拾挺干净啊。”陈家小姑陈碧云在院里左左右右扫视了一圈,还伸头进灶房看了一眼,这才跟在廖氏后头进了堂屋,看见陈姜也在,露了个笑脸:“哟,姜儿也在家,没出去玩儿啊?”
陈姜抬眼瞅瞅她,只见她身穿绯色裙,脚蹬绣花鞋,梳着双丫髻,一边系了根红绦,耳垂上缀着银丁香,手腕上似乎套着个镯子,腰间还系了一双小银铛,走动起来丁零作响。乍一看一点不像个做粗活的乡下姑娘。
陈碧云今年十八,与四叔陈恩淮是一对双棒儿,万氏高龄产下龙凤胎,当年在大槐树村里也着实风光过一阵子。如今四叔因读书不急着娶亲,陈碧云也一直没有嫁人,已经步入老姑娘的行列。万氏把这唯一的姑娘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自然想挑一门可心的亲事,从她十四开始挑,高不成低不就,一年一年拖了下来。
她遗传了老陈家圆脸大眼肉鼻厚唇的外貌基因,跟她几个哥哥仿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因为是女子,气质柔和些,倒也不丑,笑起来尤其娇憨,是那种讨喜的长相。
只是皮肤不白,刻意擦了粉也还是不白,反倒显得灰黄灰黄的。
天气炎热,一路顶着太阳走来村尾走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她额头鼻沟的脂粉被汗浸掉,脸上灰一块黑一块的,陈姜看着就扬起了嘴角。
“小姑真是稀客,咱家搬来一个多月了,你还是第一回 来呢。”
陈碧云压根也不是来找她的,闻言白她一眼,拿起长辈架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地满村乱跑,姑娘家大了就得少出门,不然惹人闲话。”
陈姜满不在乎:“村丫一个,谁爱说闲话说去呗,有啥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