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霍睿言默然并行,宋鸣珂不由自主记起去年冬日的黄昏,她尚未走出二表哥离世的悲痛时,曾悄然垂泪,独自奔走在雪中。
同一处风景,在短短半年内沐浴过冬雪、春雨和夏阳,令她如身在虚无缥缈的幻境中。
她蓦然停步,往自己的脸蛋用力掐了一把。
霍睿言一愣,立刻退回她身侧,惊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她伸出纤细柔嫩的指头,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忽然以为,在做梦。”
“嗯?”
“二表哥,”她柔声细语,几不可闻,“你回来就好。”
目视她讪笑时,右脸颊红了一块,霍睿言心痛如绞。
——他的死讯,远比他想象中伤她更深。
“抱歉,我经验不足,轻信于人,酿成大祸,有负陛下所托,更让陛下担忧了。”他眸带歉然与安抚。
“胜败乃兵家常事,再说,你不但将功补过,还立了大功,不必过分自责。对了,内奸惩处了吗?”
“发现不对劲时,试图留活口盘问,但那人死于乱箭中,问不出所以然,这线便断掉了。”
霍睿言记起细作卢峻死于敌我两军交战的场景,好不容易平复的恨意与悲怆翻涌复至。
宋鸣珂细看他额角多了一道浅疤,昔日如白玉般温润雅正的容颜,被时光冲刷出一股凛冽与豪迈,不变的是他清澈明眸中的温柔。
她心念一颤,迟疑片刻,从怀内摸出一黑色锦盒,递至他跟前。
霍睿言茫然接过,打开盒盖,登时周身欲燃。
内里不是旁物,正是他贴身而佩、曾属于宋鸣珂的白玉小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