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裹好浅灰色大氅,目送宋显扬的车驾往梅林方向行驶,既欢喜,又失落。
心心念念的儿子当上了父亲,他也由此荣升祖父。
可自始至终,宋显扬未唤过他一句“父王”或“爹爹”。
苦苦等了二十年,还要等多久?
安王呆立于大雪中,犹自记起他与赵慕槿初相遇的那年冬天,同样是银花珠树,寒梅独开,檀心香烈。
他年方十六,气宇轩昂,文武兼修,意气风发;她年仅十四,肤胜脂玉,玉颊檀唇,清浅一笑,一眼便是万年时光。
杳无人迹的雪地梅林,春雨连绵的山涧清溪,夏日炎炎的莲湖一角,秋来丹枫飘降的山野,他们以萧琴合韵,发乎情止乎礼,只等他东行归来,求圣上赐婚。
最美好的年华,最完美的一对璧人,莫过如此。
然而,两心暗许,她终归被兄长夺了去。
他宋博衍也曾是储君候选人,兄长能给的,他也能给!
为此,他恨上了恩师赵国公,恨他没拦下圣旨,确曾一度与之生了龃龉。
直至康佑元年,奔龙山行宫祈福之行,他再遇如被打入冷宫的赵慕槿,情怀激荡之际,终于彻底失控。
假如广池边上的那场缠绵缱绻,赵慕槿没怀上宋显扬,后来的种种,大概截然不同。
时也,命也,且看鹿死谁手。
安王眺望远山雪峰的眼眸越发冷峻,嗓音也如寒冰刺骨:“阿栩在皇帝身边数年,起不了半点作用,怕是该铲除了。”
他身后的黑衣男子恭敬应道:“是。”
“彦中,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